帝都。
深夜的雨来得又急又重,冲刷着落地窗上的玻璃,远处的车水马龙幻化成了斑斓霓虹光点。
厚重的窗帘困住的总统套房里,一室萎靡的春色。
男人的唇瓣轻轻擦过楚梨的鼻翼,嗓音低沉而带着引人深陷的魅惑力,“你确定?”
楚梨在点头后,不自觉伸手抱紧了他的劲瘦的腰。
她陷在洁白的被褥里,面色坨红,唇瓣泛着莹润的嫣红微微肿着,半阖着眼。
她咬紧下唇,在迷碎的光中,见他不紧不慢地摘了袖扣、除下手表。
……
春雾弥漫,东方既白。
楚梨眼皮动了动,陌生的酸软感席卷她全身。
疼!
好疼!
看着陌生的天花吊顶,她赫然惊醒。
脑子在宕机片刻之后,思绪迅速回笼,如同电影胶卷般在脑中回映着昨夜种种。
片刻后,楚梨小鹿般清澈的眸子泛起了雾气——
她昨天失身了。
在她二十岁的生日当晚,她的亲生父母,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公司,将她送进了甲方老总的房间里。
等她意识到酒里有东西,已经躺在柔软的床上。
全靠意志力,她趁着人还没来,把自己从狼窝捞了出来。
没想到转个身,就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看错门,又把自己送进了虎口。
她只记得意识丧失前,她浑身滚烫无力的抱着一具健硕有力的男人躯体,媚眼如丝地说出两个字:“报警…我……”
话没说完,血液中沸腾的热浪就一股股袭来,让她的意识全面溃散,然后……
他果然抱紧了她。
-
楚梨脑中不时地浮现香艳画面,耳中似乎还有他低沉性感的呼吸,那线条流畅的腹肌,和……。
一想到他手上缠绕的诡谲黑色纹身,曾紧紧贴着她最柔软的肌肤,她就一阵心慌,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床单。
她眨了下干涩的双眼,苍白的唇在亮白的吊灯下,显得毫无血色。
身旁的被窝是凉的,人已经走了?
楚梨莫名松了口气。
忽然,哗哗的水声从浴室传来。
那男人还没走…
楚梨还没松出去的气一堵,慌张地爬起来,生怕待会跟人打个照面。
起身的同时,身上的薄被滑落,让她透过镜子,看清楚了自己现在模样。
平日里白嫩的肌肤,此刻被青紫的痕迹覆盖,脖子、手臂、腰……
就连大腿根都有。
一丝一缕的痕迹,都在昭示着昨夜的激烈。
楚梨樱唇发白,她握紧了嫩白的拳头,白皙的面庞却因为怒气而有了一丝血色。
这男人属狗?
把她当大骨头了,一夜就知道啃啃啃。
上辈子是上西天取经了吗?这辈子这么馋肉。
气愤过后,楚梨心中还有难以掩盖的慌乱。
莫名的苦涩感和被家人背叛的心酸,盈满了她的心脏。
她手捂了下酸涩的眼角,却没有摸到眼泪。
楚梨想,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是不是应该流点眼泪以示尊重。
可是从小到大熬过那么多苦,这点痛算什么?
楚梨动了一下身体,没想到精神上的痛扛住了,没扛住肉体的痛。
“咝”
她痛呼一声,心中忍不住咒骂了昨晚的禽兽。
可恶!她昨晚是让他报警,不是让他抱紧!
傻逼狗男人!高考英语听力肯定是零分!
可是让她更生气的是,最后是她把对方扑倒了。
她指甲掐着他的肩膀,两个人奏完了一曲交响乐——
蓝色多瑙河圆舞曲。
……
楚梨收回思绪,一边暗骂,一手扶着腰,一边艰难地捡起一地的衣服。
却怎么都没有找到自己的bra。
她的bra呢?!
这禽兽,难道还有特殊癖好?!
最终,她在落地窗的横栏挂钩上,找到了她那件消失已久的bra。
她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指挑起那件bra,神色莫名羞赧了下,昨晚有这么激烈吗?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却发现衣领被撕扯坏了,此刻正大剌剌地暴露着她青紫交错的肌肤。
此时,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楚梨心下一惊,慌忙拿起床脚那件黑色西服,眼神不自觉扫过牌子。
这也,太贵了吧。
她一个还没工作的大学生,实在是买不起。
于是,她转手拎起了那件雾霾蓝色的衬衣,小手一套穿上了。
她愤懑地扶着腰离开,还不忘从钱包里掏出仅剩的两百块。
压在了床头那盒开了封的t下面。
两百块一件衬衣,够了吧?
反正多了她也没有。
这么想着,她转身出了门。
楚梨从酒店出来,只觉得今天的蓝天白云和太阳都格外刺眼。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幸好此时两辆公交同时到步。
她从兜里摸出仅剩的两颗硬币,在回学校和回家中,选择了后者。
楚梨刚坐下,打开手机,才注意到一堆未读消息。
有来继母和楚炫明的几十个未接电话和短信问候。
也有晚上十点左右,她的两个好闺蜜发来的生日祝福。
她快速地把短信都标了已读,还没来得及点开微信。
手机就适时地震动起来,她垂眸看了眼来电显示。
她的闺蜜许时蓓。
楚梨拍了拍脸接起了电话,那头的许时蓓大咧咧的嗓音响起,“小满!昨天生日收到啥礼物呀?”
这个问题让楚梨心口发苦,她扯了扯唇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愉悦地蹦出两个字:“鸭子。”
对,就是鸭子。
昨晚光线昏暗中,她依稀记得那个男人的轮廓很鲜明流畅。
就当她在20岁这一晚给自己叫了一只外形很好的鸭子吧。
“鸭子?”
许时蓓狐疑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她顿了片刻后,惊喜地问:“是柯尔鸭吗?”
许时蓓“啧”了声:“这鸭子价格不低的哦。看不出来江巧曼这黑心毒妇竟然会给你买价格超过200的礼物!”
“这毒妇一毛不拔,从初中起就要你去兼职养弟弟妹妹,这次终于当了回人了!”
若是平时,楚梨一定会劝许时蓓不要这么称呼自己的后妈。
但现在,她觉得毒妇这个形容,可太恰当了。
江巧曼就是黄蜂尾后针。
听着许时蓓那头还在絮絮叨叨,楚梨紧绷的情绪有一丝松弛,她唇角挂起一抹淡笑:“你打给我是怎么了吗?”
许时蓓这才想起自己打电话的来意:“嘿嘿,昨天你生日,我给你准备了惊喜哦!你今天回学校吗?”
楚梨眸色微暗,她现在这幅模样是断不能回学校的。
许时蓓见了她肯定就会知道昨晚的事。
依她的性格,估计会直接冲去楚家扇江巧曼。
因此,楚梨紧了紧嗓音:“不了,今天在家待着。”
经过昨天一夜,她对家人所有幻想都破灭,但她仍有东西在那需要取回来。
许时蓓也没怀疑,反正每个周末楚梨都会回家。
她在电话那头神秘兮兮道:“那等你回来哦!”
楚梨挂了电话,盯着窗外发了会呆,因为太累,竟没扛住在车上睡着了。
-
而此时的总统套房里,一抹高大的身影从浴室出来。
房间里仍旧是冲不散的旖旎气息。
男人面容锋利英俊,眉目冷硬,肩宽腰窄,有水滴顺着他肌理分明的腹肌滑落,没入浴巾边沿消弭不见。
明明身上有着暧昧的抓痕,他没甚表情的俊脸上,却生生渲染出禁欲气息。
他极具压迫力的气势随着他的步伐,一丝一丝浸满整个总统套房。
如寒潭般幽邃的眼眸扫向凌乱的大床,趁着他洗澡偷跑了?
他皱了皱眉,在看到床头那格外显眼的两张红色钞票时,表情有了微不可查的变化。
一声冷笑在空气中传来,他神色沉了沉,没有一丝表情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可以,把他当一晚200的两栖动物了?
傅序商正准备换衣服,却发现搁置在床尾的衬衫不翼而飞了。
……200一晚,他倒贴一件五位数的衬衣。
他眸色凝了一会,捻起手机打电话让助理给他送衣服。
-
门铃声响起,助理拎着衣服进来。
男人长臂一展,正不紧不慢地扣着衬衣上的纽扣。
他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左手手腕内侧的纹身。
诡秘的黑色纹身上,有一圈不深不浅的牙印。
他动作一顿,长身玉立地立于落地窗前,玻璃反射的光芒淡淡地映在他面容上,似勾出了一丝不明显的笑。
徐风正站在不远处,眼观鼻鼻观心,垂着头等他发话。
傅序商眯了眯眼,落地窗映着他脖子上暧昧的痕迹若隐若现,他思绪有一瞬的游离。
少倾,他侧了侧身,看向徐风。
徐风连忙会意,一板一眼地给他汇报,“六爷,老爷那边找您有事。”
傅序商微掀起眼皮,神色慵懒,是上位者惯有的神态,“什么事?”
徐风:“老爷让您亲自去接一位叫楚梨小姐。”
“老爷吩咐务必安置好,楚小姐是从前战场救过老爷性命战友的孙女。”
傅序商盯着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这个高度看下去,人仿佛蝼蚁一般渺小。
一抹细小的身影随着车流上了公交车。
他神色淡漠地收回眼神,嘴角扬起嘲弄:“连小姑娘都不放过?啧,人渣。”
他回身,忽而视线落在不远处那红灿灿的两张钞票上,唇角微抿了下。
昨晚女孩温软香甜的面容浮现眼前,倒是一如两年前初见那般动人。
傅序商心绪一动,转身出门的同时启唇:“查下昨晚的女人。”
徐风垂头:“那楚梨小姐?”
傅序商眼神淡淡地扫过他,漠不关心着神态说:“还要我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