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殷殷手一顿,尽管动作细微,但容无崖是何等心思敏锐之人,岂能毫无察觉。
他的心一寸寸凉下去,嘴角悄然往下压。
楚殷殷发觉他的异样,温声告知,“不会死的,只要有一线可能,我都会努力救治王爷的。”
“自欺欺人。”容无崖拆穿她,“你不如坦白告诉我,还能活多久。”
“王爷……”
她陷入两难,不忍让他伤心,又不愿欺骗他。
他叫她的名字,抑扬顿挫,无比清晰,“楚殷殷。本王有权知道。”
她叹了口气,垂眼注视着他,他乌黑的瞳仁里,是无边沉寂和默然。
“他说只有一年。”楚殷殷拗不过他,又很快解释,“不过,那是在未确定王爷病因的前提下,所作的假设,做不得数,如果得知病因,再对症下药,王爷肯定有救的。”
容无崖暗笑她笨拙愚蠢,再开口时声音冷静,“本王病了三年,无数大夫都束手无策,你觉得在剩下的一年内,有希望找到病因吗?”
“当然相信,只有心怀希望,希望才会出现。之前没做到的事情,不代表以后也办不到。王爷并不是轻言放弃之人,我也不会放弃你,我会拼尽所学,为你找出一条生路的。”
“所以,请王爷也要保持清醒和斗志。”
他的头发已经擦的半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发香,楚殷殷将他扶起。
屋内的烛火静静烧着,光斑投过来,为她镀上层令人心动的温柔。
可她的眼睛是那么充满力量,注视着他的时候,连他都不由变得坚定起来。
她将他安置好,转身取来饭菜,“王爷可否详细告知我,是怎么受伤的?发病时又是什么症状?”
“泔江大捷归途受伏,当时浑身是血,箭伤刀伤都有,但不曾伤到头部,然而醒来后,却头疾频发,愈来愈重,发病时失去意识,无法控制自己的……伤人杀人。”
楚殷殷若有所思,“怪不得先前会长时间昏睡不醒。那现在头疾如何?”
他一口吞下递到嘴边的饭,“轻了些许,但不知下次发病是何时。”
“不论何时,我都会陪着王爷的。”
“以后少说这些漂亮的假话,”容无崖不知怎么突然不悦,“本王若是死了,难道你也陪着?”
楚殷殷并不在意他的嘲讽试探,“王爷活着,我便好好照顾你,若是死了,我便好好给你操办后事,总归活着让你舒心,死了给你体面。”
“咱们还不知道谁先死,万一我发病,把你杀了,你又当如何?”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楚殷殷见他非要问到底,索性认命的笑,“那我只能先去下面给王爷探路了。”
“楚殷殷。”似是为了掩饰情绪,他狠狠吃掉最后一口饭,“你倒是想得开。”
楚殷殷不置可否,见他吃完了饭,便把药端了过来。
李鹤归开的这服药,都是些滋补凝神的药材,中规中矩,并无不妥。
容无崖了然,并没让她喂,端过碗一饮而尽。
楚殷殷接过空碗时,在他掌心放了颗糖,“言而有信,早上说要奖励你的,王爷困了就先休息,我去洗漱,不必等我。”
他合上大掌,不自在的背过身去。
楚殷殷看着他红透了的耳朵,并不拆穿。
谁知当她从净房出来时,却远远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趴在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