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马车,又不太像,因为即便活了两世,楚殷殷也没见过这种式样的马车。
它的车身不是长方体的,而是圆圆的扁平柱体,从正面上看,像是一个大南瓜。
大南瓜的车顶四角飞起,似家家户户的瓦檐,每个翘起来的角上,都挂着三个串在一起的红灯笼。
灯笼上用墨笔依次写着七宝阁三个大字。
楚殷殷一时看的发呆,还是被捏了手指才回过神来。
容无崖觉得她小手软乎乎的,摸着很舒服,声音也带了几分惬意,“看什么呢?”
楚殷殷扬了扬下巴,“这马车好可爱。”
容无崖挑眉,“这叫南瓜马车,相传西边某个地方,接美人时专用的。”
楚殷殷显然不信,但还是被他哄笑了,“看来阁主果然神机妙算,已经知道我是美人了。”
容无崖不置可否,“当然,我们殷殷是美人,哪哪长得都正合我意的美人。”
楚殷殷脸红起来,“你能不能正经些?”
容无崖喊冤,“我哪里不够正经?明明是殷殷想别处去了,你自个起了污秽的念头,怎能赖我。”
她张了张口,想要跟他理论,可是对上他那张脸,忍不住捧腹大笑。
“王爷你顶着这张面具,实在是太滑稽了!”
出入七宝阁的人,身份都要保密,因此每个人都要以假面示人,这是先前卫励提醒他们的。
楚殷殷早早就准备好了,自己的是款狐狸面具,给容无崖则使坏的买了只猪头面具。
看惯了容无崖那张举世无双的俊脸,再对比眼前的这张猪头,感觉一言难尽。
她正啧啧感叹着,一只大掌掐住了她的腰,“你个坏心眼的小东西。”
南瓜马车在二人的笑闹声中停了下来,刚才只顾着玩闹,等靠近了,才发现驾车的人也戴了面具。
对方跳下车后不说话,只是将半圆形的车门打开示意。
容无崖拉住楚殷殷的手,“走吧。”
马车的车窗都是钉死的,因此,他们并不知道路线,只觉得似乎在城中转了许久。
密闭的空间里,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让人心里头莫名没底。
楚殷殷不安的攥着手,相比较之下,容无崖比她从容淡定许多。
就在她嫌弃路途漫长,耐心即将耗尽之前,马车突然被颠了一下,而后速度越来越快。
“怎么回事?”她紧张的问出声。
容无崖把她抱在怀中,温声在她耳边吻了下,“不怕,是个下坡。”
确实是个下坡,然而这个下坡也实在太长了。
楚殷殷在心中盘算了下,足足有小半刻钟,急速而下的趋势才慢慢缓下来,再之后终于停了。
半圆形的车门从外面打开,她看见戴着面具的车夫恭敬垂首立在一旁,以及他身后的整个世界。
楚殷殷不由自主的微微张开嘴。
她太吃惊了。
本以为七宝阁只是一座类似酒楼客栈的存在,哪里想到会是整整一条街。
偌大的街门上挂着牌匾,他们停留的地方,就是七宝阁的入口,左右是两个粗大的赤色柱子。
在柱子后面有一排小屋,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但看了一眼,楚殷殷便猜了出来——
给来访者换衣服用的,从小屋里面出来的每个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灰色长袍,只是面具各异。
有点群魔聚会的意思了。
楚殷殷和容无崖很快换好衣服出来。
她上下打量着容无崖,男人得意的扬了扬眉,问她,“好看?”
楚殷殷诚实的称赞,“很好看,哥哥穿什么都好看。”
容无崖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哥哥喊的喉结滚了滚,“乖乖,今晚老实点,别再勾我了。”
自从她发现男人偏爱她喊他哥哥之后,时不时就会突然撩拨他一下,每次他的反应都特别大。
楚殷殷得逞的扬了扬下巴,“暂时放过你好了。”
先前的车夫不见了,也没个小厮,好在来访者众多,他们跟着往里走。
楚殷殷在临安城长大,对于临安城的每条街都有印象,她很确信,眼前这条街从没见过。
街道两侧的小摊小贩,卖的都是些寻常可见的东西,和京城里的街道没什么两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小摊小贩们也戴着面具。
跟着众人走了没多久,就看见在街道的尽头,有一座七层楼高的酒楼。
酒楼金碧辉煌,豪华恢弘,确是七宝阁无疑。
凡是来七宝阁的人,都要在门前排队,排队期间会有小厮来提醒,准备好邀请凭证。
凭证就是那只银制的羽毛,另外每个人还要收一百两作为入场费,至于入场后办事,则要另外收钱。
楚殷殷顺利进入包厢,关上门后就迫不及待的和容无崖说话,“七宝阁的老板也太会做生意了吧!”
容无崖冷不丁听到她夸自己,心里有点飘飘然,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恩?展开说说。”
楚殷殷:“你看啊,来访者这么多,入场费一人一百两,我们刚才排的队有那么长,好多银子啊!”
容无崖:“你想要?”
楚殷殷:“我想要那也不能是我的呀!”
容无崖:“我的就是你的。”
楚殷殷:“没说你,我现在说的是七宝阁的老板,仔细一想,这老板真是黑心,入场费就这么贵,等下我们要问的消息,指不定要给我们要多少钱呢!而且我总觉得,无奸不商,今晚他们只怕还会想着法的从我们身上捞钱,说不定这包厢、还有这衣服都得给我们算钱。坑死人了!”
容无崖:“说的有道理,本王之前怎么没想到呢?不过你这话不像好话,刚才不是还夸人家了?”
楚殷殷:“我夸他有头脑啊,毕竟能够把贩卖消息的生意做得这么成功,他是举世无双天下第一人了,但他宰人也够狠的,你瞧瞧这里的用度,哪一样不是顶好的,一看就坑了不少钱!”
容无崖哭笑不得,“搜集消息也是件危险的事,高危险,高收益,倒也合理。”
楚殷殷点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反正我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被宰的觉悟。”
容无崖把她抱过来放腿上坐着,就在他想要亲热时,外面忽然响起了大鼓的声音。
他不悦的拧了拧眉。
砰砰砰的大鼓敲了三下,一楼的台子上出现了个人。
楚殷殷示意他别乱来,今晚的重头戏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