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殷殷深吸口气,若无其事的吃酒,再抬起头的时候,刚好对上白生墨的目光。
远处的他目光哀怨,深情款款,这可把楚殷殷恶心坏了。
装什么情种呢?
刚才她分明看到他和工部尚书的女儿眉眼传情,这会儿又跟她卖起惨来。
白生墨打的什么主意,她可太懂了。
无非是不想放弃楚家这块肥肉,还想搭上工部尚书这条线。
算盘打的这么精明,上辈子一定是个算盘精吧?
楚殷殷赶紧塞了几瓣儿橘子,才把那股不舒服的劲儿压下去,这下端坐着,却是连头都懒得抬了。
她可不想再被恶心几次,那真是遭大罪。
好在须臾功夫,隆康帝驾到。
所有人起身行礼,被批准落座后,隆康帝随意致辞两句,便宣布中秋晚宴开始。
有皇帝参与的中秋晚宴,打着君臣同乐的名号,但哪个臣子能撒开了欢的玩,自是个个都端着架子。
宴会才刚开始没多久,隆康帝不负众望的提起了公务。
他先点名白生墨,说他最近督办女学之事很卖力,好一顿夸奖。
白生墨连忙虚伪的说什么都是应该的啊,能够为父皇分忧是他的福气之类的话。
隆康帝显然听惯了,没什么情绪的点了点头,要他再接再厉好好干。
白生墨赶紧表忠心。
好一出父慈子孝的大戏。
别人看了什么感受,楚殷殷不晓得,她只觉得白生墨真会演。
前世的他可是趁着隆康帝病了,直接不吭不响的要了人家的命,连夜坐到了皇位上。
这会儿给这扮演大孝子呢,看得她忍不住发笑。
隆康帝夸赞完白生墨,又以此点名了一些官员,之后很快轮到了楚溯水和楚望山。
楚溯水如今驻扎在云州当监军,云州近两年非常安定,隆康帝将此归功于楚溯水,楚溯水自是谦虚。
楚望山则和楚风骑一样,待在堾州,他此番算是代替楚风骑回来的。
隆康帝问了和南安的战况,又问堾州的战备。
在这种场合之下,楚望山自然不可能什么都说,非常官方的回答了问题。
隆康帝赞许的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从楚家提到了楚殷殷。
楚殷殷连忙站起身行礼,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好在隆康帝也是点个名,没她什么事,很快又转移到容无崖身上来。
隆康帝问起他的病来,还说他状态好多了,并表示就算竭尽大兴的所有力量,都要给他治病。
楚殷殷冷眼旁观,先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反正单论面子功夫,隆康帝做的非常到位。
容无崖能怎么办,自然是配合着,不过他的配合就是不怎么接话,冷不丁的才点个头。
隆康帝刷了一顿存在感,随便吃了几道菜,开宴不到半个时辰,就借口困倦回去休息了。
他一走,皇后也走了,最后剩下个管事应酬的太子,氛围一下子轻松不少,但还是无聊的。
楚殷殷想去找方幼珠,可惜还没离座,就见方幼珠被她爹领着去见了个公子哥。
方幼珠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和往常一点都不像,细看居然还害羞了。
容无崖突然来了句,“她在相亲,你别去坏人好事。”
楚殷殷只能作罢,她又想去找两个兄长,愣是没找到人,怕是被那群武将拉走了。
容无崖看她提不起劲儿的样子,捏了捏她的下巴,“要不要去后花园,等会那里会放烟花。”
楚殷殷满心欢喜的把容无崖从座位上搀扶起来,挽住他的胳膊,“好啊。”
容无崖往外走的时候,朝着大殿某个方向淡淡瞥了眼。
他们走后没多久,有人站起身,施施然的理了理云鬓,朝着白生墨走去。
出了乾坤殿,一路上倒是有不少人,欢声笑语不断,见到容无崖,纷纷行礼问好。
容无崖目不斜视,一副见谁都爱答不理的样子,他目中无人惯了,众人倒也不以为怪。
放烟花还得一个时辰,他们来的早,便绕着花园散步消食。
楚殷殷抓着容无崖的手,一边走一边甩,容无崖纵着她,任由她闹腾。
兴许是碰上了佳节,晚上并不冷,即便有小风吹着,楚殷殷后背还是出了汗。
她走了会儿,觉得不大对劲,宴会上因为无聊喝茶喝的有点多,于是跟容无崖说了声,去了如厕。
楚殷殷回来的时候,照着原路走,没走多久,看见了容无崖。
容无崖正背对着她,没个正经样的靠在树干上,他偏着头,不知在看什么,竟看的入了迷。
楚殷殷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边,刚打算吓他一跳,被他先勾住了腰。
幽暗光线下,他突然来这么一手,吓的她刚要出声,容无崖快速吻了上来,把声音吞了下去。
这个吻没什么旖旎欲念,像是纯粹为了不让她闹出动静来,而这时,温润的男声隐隐传来。
楚殷殷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就猜到了是谁。
她朝着容无崖眨眨眼,容无崖松开她,两人不约而同的循声看去,见到了白生墨,还有工部尚书的女儿,好像是叫师蓁蓁什么的,楚殷殷记不太清,但很快,白生墨就叫了她的名字。
“蓁蓁。”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有你真好,你也看到了,今天父皇夸赞我了,只要我做好了女学一事,我就跟父皇求娶你,到时候一定八抬大轿,把你风风光光的娶进门,绝对不能委屈我们蓁蓁。”
安静的夜里,他的话语听的格外真切。
楚殷殷今晚在看到他和师蓁蓁眉来眼去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了点儿,因此撞见这出,丝毫不意外。
真正让她意外的是,白生墨的说辞怎么还是这一套?
当初拿来应付她的话,又原封不动的搬到了师蓁蓁身上故技重施,丁点都没变。
远处师蓁蓁的反应,和她前世被哄骗后一模一样。
她红着脸娇羞不已,并放言让他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她会替他去求工部尚书的帮忙。
白生墨感激不已,先是说遇到问题想靠自己,又没把话说的太死,还是留了后路。
师蓁蓁沉浸在自以为是的爱情里,对他夸赞不绝,白生墨则是手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游走。
两个人搂在一块,拥着进了那边的小树林,很快就看不见身影。
容无崖冷冷的嗤笑了声,回过头来看她,“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