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刚过,楚府门前,就有不少人将一个个红木箱子往府内抬。
楚管家听到是清河刘氏夫人送来的礼物,刚想让人按照每年的惯例,将礼物都往东苑明月阁搬。
可那清河的人却僵着一张脸,冷声道:“我家夫人说了,这是送给云汐小姐的。”
“这?”管家愣住,转头看了一眼大小姐身边伺候的琴嬷嬷,见她也是愣住了。
两人还没问清楚,就见清河刘氏的人冷声再道:“到底云汐小姐住的哪间院子?”
“是西苑的朝霞阁。”
不知是谁低低说了一声,那清河刘氏的人就命人将箱子往西苑抬。
东西抬进西苑朝霞阁内时,云汐搁下茶盏出了房内。
就见院内站着的人皆拱手朝着她行礼:“见过小姐,这是我家夫人送给小姐的见面礼。”
那人话罢,就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将箱子打开。
一下子,装着绫罗绸缎和首饰头面的箱子被打开了。
金玉呆住,扯了下云汐的袖口,眼睛都看直了。
云汐缓缓下了台阶,脸上露出了几分困惑和呆愣,颤道:“为何?我并不认识你们夫人。”
“是,我家夫人说了,今日这是见面礼,本来她是想亲自来府里见小姐的,但是...因为有事耽搁了,所以想请小姐过府一叙。”那人缓言道。
就见眼前软弱的小姐愣了下,眨了眨眼睛,似是有些为难。
“小姐不用担心,我们府上是清河府,就在最靠近皇宫的朱雀街。”
“好,容我禀明家中长兄。”云汐对着那人福了福身。
那人犹豫了一瞬,点头道:“小姐所言极是,那小的就先回府,接您的人在府门外等着。”
“有劳了。”云汐点了点头,目光不卑不亢。
一下子鱼贯而入的人都退了出去。
直到大厅内只剩下云汐和金玉,青竹才从一侧的屋檐上下来,跃入厅内。
金玉看着玲琅满目的东西,眼睛都直了。
“小姐,这不是我们上次在玲珑阁看见的琉璃盏吗?还有这头面,不就是小姐前日多看了几眼的?”金玉拿起那通体剔透的琉璃盏,眼睛都亮了。
云汐扫了一眼这满满的四箱东西,挑眉看着青竹,轻声道:“青竹和我去朱雀街,金玉留在府里。”
金玉先是愣了下,将目光从琉璃盏上移开,看向云汐。
云汐自然瞧见了她眼底的困惑,轻声笑道:“这么多东西,你担心...”
“好,没问题,小姐放心。”金玉急忙拍胸脯保证道。
云汐点头,命青竹去备马车,回房换了身素色的衣衫,才出了府,上了马车往朱雀街去。
马车停下,清河府的人急急迎着云汐往里。
今日可是云汐本来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她昨日在太子面前露了脸,想来他应该是生了疑,或许他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了。
早晚要对她下手,不管是为了问出沈郁的下落,还是为了楚云姝的身世不被曝光,他都会对自己下手。
所以这清河刘氏就是她留在京都的底气。
想到这里,她转过了月亮门,就见前面长廊下站着一个一身华服的贵妇人。
清河刘氏见她来了,急忙下了几步台阶,握住云汐的手掌,眼眶禁不住红了。
“见过夫人。”云汐脸上露出了几分轻笑。
清荷刘氏盯着近在咫尺的少女,目光一寸寸拂过她的脸庞,仿佛多年前的表姐站在眼前,可下一刻,就见眼前的少女有些疏离地对她笑了下。
她秀眉抿了抿,突然想起昨夜调查到的一切,还有方才从楚府回来的管家所言。
目光微微抬起,看了一眼小姑娘的身后,果真一个丫鬟都没跟来。
她压下心中的愤懑,拉着云汐往房内走:“你不用拘谨,以后就唤我姨母,我和你母亲是闺中密友。”
云汐先是一愣,旋即跟着她进了房内,乖巧地坐在那里,刘氏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唯独隐瞒了一件事,就是她曾经是沈府的丫鬟。
“太过分了,那云嬷嬷可寻到了,不对,你父亲还将仇人的女儿养在府里...”刘氏气得一巴掌拍在茶几上。
一侧的嬷嬷用帕子抹了下眼泪,急急上前,给自家夫人顺气。
云汐突然抬起低着的脑袋,瞪着一双眼睛道:“父亲说,她那时只是个婴儿,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那云嬷嬷那般做,都是为了她,你父亲真是糊涂,罪不及子女的前提是惠不及子女。”刘氏气得胸口一阵起伏,连着喝了好几口茶水,才平静些。
她沉声道:“她抢了你一切,你就愿意原谅她?”
云汐眨了几下眼睛,垂下了脑袋,揪住手里的帕子,眼底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般,从脸颊滚落。
效果差不多了!
一切都在计划中!
她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仰着一张苍白的小脸望着刘氏,哽咽道:“可是,云汐只能原谅...”
刘氏听到这话,和身边的嬷嬷对视了一眼,两人一下子红了眼眶,皆闭上了眼睛。
今日的目的达到了,云汐起身,对着刘氏福身行礼道:“夫人送的礼物实在太过贵重了,云汐不能要。”
“孩子,那些只不过是姨母送你的见面礼,以后你不用怕,有姨母在。”清河刘氏见她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发酸,只用帕子掩面抽泣着。
嬷嬷见自家夫人这般,只得先送云汐出门。
本想送她回府,却被云汐婉拒了。
那嬷嬷在门口看见楚府的马车已经在等着了,才作罢,但又命府里的守卫,务必要护着人回楚府。
云汐道了声谢,就转身上了马车,可掀开车帘一角的时候,目光就瞥见了一团月白色的衣摆,她的身子微微一僵,侧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站着的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