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低着头,这一刻,沈郁看不见她的眼睛,听不见她心里的声音。
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点慌乱显了出来。
他粗糙的掌心轻轻托起她白嫩的脸颊,让她对上他的视线。
指腹温柔地擦过她眼角,将那一点点湿润擦去。
抿了抿薄唇,却口不对心,沙哑着声音道:“如果我...性情变了,你大可如之前那般弃了我!”
嗓音一如既往地低沉,甚至带上了几分委屈。
可云汐还是听出了他的心里话。
这死鸭子嘴硬的人!
简直没救了!
她眼眸眯了眯,瞪着他道:“那时离开你,是因为你在落难中,我跟着你逃亡一辈子,实在太不理智,更重要是,那时我还没意识到自己喜欢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捧着她的脸颊,薄唇凑了过来,在她的唇瓣上贴了贴,突然眼眶红了,摇头道:“我收回方才的话,你别离开我。”
云汐抬眸看着沈郁,伸手将他的手掌紧紧握着,抱着人躺在床榻上。
将身子紧紧贴着他的,轻声哄道:“睡吧,你生病了,我也病了,所有的一切明日再说,好吗?”
沈郁捧着她的脸颊,又亲了一口,低低道:“你先说,你不会离开。”
见他这般患得患失,云汐想到了方才那个强势霸道的沈郁,索性直起身子,避开他肩上的伤口,在他的唇边,亲了无数下。
直到他低低笑出了声,她才停下来,手指绕着他的发丝,红唇有些红肿地道:“我不会离开你的,真的。”
“嗯。”沈郁听到这话,才闭上了眼睛。
云汐幽幽叹了口气,她感觉犯病的沈郁比寻常时候孩子气,所以她也只能小心哄着。
好在终于睡下了。
她想到他肩膀上的伤口,刚想起身去寻楚云临,可她一动,他就醒。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她,就如一汪水波潋滟的湖面,让她看一眼就心软。
“我不走,我不离开,睡吧!”
她又哄了一声。
沈郁这才松开了紧紧攥着她手臂的手掌,再次缓缓闭上眼睛。
云汐本就着了凉,方才又因为沈郁身上的毒,弄得精疲力尽,此刻困意来袭,也跟着睡着了。
次日,待窗外的晨曦攀窗而入时,沈郁顿时睁开了眼睛。
黑眸眯了眯,一下子注意到身侧躺着的人,这才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
他直起身子,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好在温度已经退了。
他松了一口气,缓了好一会,才想起昨夜他毒发的事来,转头去看床榻上的人,昨夜的记忆全数回笼。
他神色沉了几分,起身脱下身上被汗水浸湿的衣衫,换好后,又去看床榻上酣睡的人。
她也发了些汗,身上的寝衣不知道是被他的汗水浸湿的,还是她自己的。
此刻正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沈郁猜她肯定也不会好受,于是轻手轻脚地帮她换了一身。
本只想帮她换身干净的衣衫,可手指抚过那白嫩的肌肤,自己反而又出了一身汗。
他拢好被角,这才出了房间。
一出房间,就见长廊的尽头,夜鹰抱着长剑守着。
他缓步上前,沉声道:“我不是说过,不用你守着吗?”
“可公子昨夜毒发了。”夜鹰沉声道,满眼是担心之色。
【我想守着,不守着,我也睡不着!】
沈郁滞在唇边的笑转瞬间消失了,双眸冷了几分,他沉声道:“昨日,是墨阁的人和萧衍之的人在破庙里?”
夜鹰愣了下,摇头道:“还不清楚,是小姐设套,引那些人去,墨阁的人抓住了好几个,可是那些人都是哑巴,什么也问不出来。”
“哑巴?”沈郁语调清冷,平静地似乎没有丝毫感情。
“还有一事,属下觉得必须告诉公子,”夜鹰深吸了一口气道,“小姐和顾惟清联手设计了太子,顾惟清对太子下了死手,太子虽然侥幸逃走了...”
【可丢了命根子。】
【他那般性子的人,眼下更不可能就此罢手。】
沈郁怔了下,突然觉得这剧情有些熟悉。
下一刻,他就想明白了。
这不是书中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吗?
“还有,千机阁眼下听命于太子。”夜鹰半点也不敢隐瞒地全数都说了出来。
【眼下极有可能也来了西北。】
沈郁幽深的眼眸眯了眯,抬手拍了下夜鹰的肩膀,沉声道:“你守着她,我去去就回。”
“公子放心。”夜鹰抱拳拱手。
【眼下云汐就是公子的命,我就算是豁出命,也定会守着她的。】
夜鹰看着自家公子的身影消失,这才收回目光,抱着剑坐在长廊的栏杆上。
云汐醒过来时,已经是辰时,眨了还几下眼睛,才意识到这里是哪里。
她坐起身子,发现屋内只剩下她一个人。
沈郁留了张字条,说是去了军营,让她好生休息。
云汐刚想换身衣服,却发现已经有人帮她换了,她呆呆,红唇却禁不住抿着一抹笑。
这时,在屋外守了好些时辰的金玉听到动静,这才敲门进来。
“小姐,你没事吧?”金玉左右看了下云汐的情况,见她笑容甜蜜,这才放下心来。
“我大哥在哪里?”云汐问道。
“在府衙里。”金玉边给云汐递帕子,边回答道。
云汐洗漱后,换上了厚实的衣衫,快步出了门:“走,我们去府衙寻我大哥。”
沈郁身上的伤,急需那些药。
也不知道大哥那边如何了。
那些制药的太医也不知道有没有伤着,能不能制药。
想到这里,她就心急,急急上了马车,就往府衙去。
待到夜间,沈郁回到府里时,却连一个人都没寻到。
唤来了守在府中的亲兵,才知道云汐几人急急往府衙去。
他神色微冷,想到此刻府衙里的人,额角的青筋突突跳了起来,他快步出府,翻身上马,急急往府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