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东宫内。
顾丞相负手站在东宫的台阶上,摆手命守在殿外的太监进去禀告。
听见殿外的来人,萧瑾之晃动了几下手里的酒盏,扫了一眼身边环绕着的美人,眼神冰冷。
美人急忙从软塌上爬起来,整理身上的衣衫,低头退出了殿外。
萧瑾之抬手掐了几下眉心,这才起身,眼底的醉意褪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冷色。
顾丞相缓步进了殿内,对着萧瑾之行礼道:“殿下时机已经成熟,这些日子委屈殿下了。”
萧瑾之闭了闭眼睛,沉声问道:“舅父,母后...”
“唉!”
顾丞相叹了口气,又上前一步,沉声道:“殿下放心...我作为娘娘的大哥,又怎会去伤害她。”
听见这话,萧瑾之点头,幽冷的目光扫了一眼殿内候着的太监,沉声道:“伺候本宫更衣。”
“是。”
下一刻,捧着太子蟒袍的太监缓步上前。
顾丞相亲手托起那蟒袍,帮萧瑾之穿上。
陛下就算给沈郁铺好了路又如何,只要东宫太子一日是萧瑾之,沈郁顶多也就是个皇子罢了。
他当然知道陛下在打什么算盘,这几日,陛下接连在未央宫内见了不少的重臣。
这是为了什么?
他们实在太过清楚了。
但陛下身边的人也并非铜墙铁壁,这些日子,总算有了破绽了。
“殿下,太医院的人正在未央宫内给陛下诊断,沈郁,萧执也在。”顾丞相轻声提醒道,眸中暗芒闪动。
萧瑾之深吸了一口气道:“好。”
两人一路到了未央宫殿内,就见太医院的太医全都来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底是胸有成竹的光。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丞相大人!”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丞相大人!”
萧瑾之摆了摆手,就快步进了殿内,一入内,就见“沈郁”守在龙榻边,他脸上神色冷了几分,对着不知是睡是醒的皇帝,拱手请安:“父皇,瑾之来看您了!”
“沈郁”萧衍之起身,往一侧的位置让了让,刚好对上了萧瑾之的目光。
他清楚的在萧瑾之的眼底瞧见了赤裸裸的敌意。
看来自己的计划十分成功,他侧身瞥了一眼顾丞相的脸色,最后目光看向了屏风后的太医们。
心知,原来是今日。
他不动声色地往一侧退了些,离盛元洲和清河王、瑄王近些。
毕竟这些人可是明着站在沈郁这边的人。
“盛大总领,我父皇是怎么了?”萧瑾之唤了皇帝几声,却不见回应,满脸担忧地看着一侧的盛元洲。
盛元洲拱手道:“启禀太子殿下,陛下身子不适,晕睡了过去...”
“晕睡多久了?”萧瑾之闻言,冷冷地回头去看身后的太医,厉声道,“太医可有办法?”
“禀殿下,到今日,陛下已经晕睡一天一夜,千年参汤已经喂下,眼下只能等陛下自己醒过来...”
“废物!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养你们有何用!”
这话仿佛裹着寒冬数九天的冰雪,让殿内的太医纷纷跪倒在地。
萧瑾之面沉如水,侧眸看那了一眼顾丞相,沉声道:“本宫记得舅父府上有一位神医,不知神医可还在顾府?”
顾丞相拱手,声音沉闷道:“在。”
“那就快,舅父快让人将神医请进宫来。”萧瑾之直起身子,急声道。
一炷香的时间,殿内陷入了一片的死寂,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浅浅的呼吸着。
那神医进殿后,细细查看了一番龙榻上帝王的情况,最后两指皇帝的手臂内侧,点按了几下。
顿时有一道微弱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跪在地上的太医皆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心中一沉。
太医院这般没用,竟被民间的神医比了下去...
可是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这个了。
“先生,我父皇如何了?”
萧瑾之松了口气,激动地伸手握住了神医的手腕,沉声问道。
“回殿下,陛下这是郁气入了心窍,草民虽无法根除,但也算是这方面的行家,就是...”八壹中文網
“就是什么?”
见那神医一副晦暗如深的样子,盛元洲和清河王对视了一眼。
那神医左右看了下,双膝跪在地上,沉声道:“草民斗胆进言,虽说陛下是真龙天子,但眼下未央宫的气势太过凌厉,陛下如能去一处僻静之地静养些日子,对病情大有好处。”
听见这话,清河王和瑄王对视了一眼,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这几日,陛下为了废掉太子,改立萧执一事,召见了不少的重臣,但却在这个时候病倒了。
这说是巧合,他们谁也不信。
可是没有证据。
瑄王瞥了一眼萧衍之,率先站了出来,冷声道:“一派胡言,国不可一日无君,我皇兄只能待在宫内,哪里都不能去。”
神医正身对着龙榻的方向重重磕头:“瑄王殿下所言极是,草民一直敬仰陛下,所以才豁出命来直言,陛下如继续在这殿内,恐怕会再次晕睡,到时...”
清河王眉头一跳,沉声道:“神医如此有本事,想来陛下很快就会醒过来了,到时陛下想去何处休养,自当由陛下自己定夺。”
“清河王所言极是!”
“清河王所言极是!”
萧瑾之冷笑了一声,转头去看龙榻上的父皇,他摆手让殿内人都退了出去。
太医们如临大赦,率先退了出去。
最后仅剩下盛元洲、清河王、瑄王和“萧执”。
萧瑾之紧紧握着父皇的手掌,侧眸看了一眼僵站着的人,幽幽冷笑道:“怎的,你们是不放心本宫?”
“不敢!”
众人拱手,只得无奈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