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就听到一侧的屏风后突然传来几声声响。
顾全惊诧地转头看去,就见顾皇后跌跌撞撞得朝着他扑来。
“皇后!”
皇帝被方才的话惊得恍了下神,怀里的人就已经从他的身上起身,往屏风外冲去。
皇帝快步追上,伸手揽住了身后的身子,冷着脸,看向顾全的时候,眼底有着压抑的杀意,如雷霆万钧。
顾皇后挣扎不开身侧人的大手,浑身无力地往下滑,冷声质问道:“到底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的皇儿?”
顾最后跌坐在冰冷的地上,感觉周身的温度降至冰点,寒冷如长针,扎进她的骨髓深处,让她连站都站不起来。
顾全垂下眼眸,脊背也跟着弯了下来。
“你说啊!到底你害了我皇儿,顾氏有什么好处?当年我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半点线索都寻不到,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的...”
“为父也不想的,可是...”
“可是什么?”
顾皇后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身侧的帝王,不管不顾地朝着顾全扑去,双手死死揪着他的衣襟,恨得双眸通红。
“女儿,我的好女儿,为父也不想的,你知道的,我有多么疼太子,你是知道的...”
“啪!”
顾皇后猛地抬手,本就满是伤口的手掌毫不留情面地甩在顾全的脸上。
顾全被打得愣了下,这一刻,他僵着身子,自知自己再无生还的机会了。
只得转头去看已经走到跟前来的帝王,颤声哀求道:“求陛下饶恕,当年陛下登上帝位,顾氏可是功臣...”
“哼!”皇帝冷哼了一声,将顾皇后环在怀里,一双满是杀气的眼眸盯着顾全,冷笑了一声:“说说吧,朕也好奇,为何你要害皇儿?”
顾全死死地闭上了眼睛,心知到了这一刻,再也没了隐瞒的余地,只得沉声道:
“我出巡时,撞见过一个高僧,那高僧直言,顾氏最后会败在我的手里,我知道后,心中惶恐。
那时,太子刚五岁,却聪慧过人,过目不忘,我那时就想明白了那高僧话中的意思...
太子这般聪慧,必定不会是顾氏再能左右的,所以...”
顾皇后靠在皇帝的身上,浑身连一点气力都没有,攥紧微微发颤的手指:“你就因为一个妖僧的一句话,就对我皇儿下死手!”
顾皇后话罢,就想再次朝着顾全扑去,就算是用咬,她也要将他咬死。
“不是,我本意并非害死小太子,而是...”顾全吓得往后缩了下,他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她真的能做出弑父的事情来的。
沈郁沉沉地咽下一口气,冷嗤了一声道:“你本打算是在我的身上种下这蛊毒,好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按着父皇对我的看重,再加上顾氏,我这病弱的太子,坐上那个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顾全愣了下,急忙点头,继续解释道:“是,我的本意只是让太子变得没那么聪慧,这般顾氏自是...”
【好掌控些!】
最后的四个字,他自然不会能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
只得咽了回去,颤声道:“至于调换太子一事,我一开始也很意外,没想到我的女儿会为了顾氏做到这种地步,但调换太子确实逞了我的心,之后就将计就计...”
听到这里,所有的真相都已经大白了。
但沈郁并没有感觉到轻松,他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睛,反而是身侧的皇帝第一个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点。
皇帝冷声道:“那皇儿身上的毒,如何解?”
顾皇后这才意识到这一点,也抬眸盯着顾全。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曾经过往的事,朕可以不追究,只要你将皇儿身上的毒解了。”
分明已经隐忍多时的帝王,此刻却还是强压下心头的杀气,一字一顿道。
顾全对上皇帝冰冷如薄刃的目光,感觉芒刺在背,本就被冷汗浸湿的脊背顿时发麻,感觉颈脖间被架上了一把冰冷的匕首。
只要他说出一个不字,定会身首异处。
顾全眼前一阵发黑,知道再无人会来救自己,就算是自己的儿子此刻来了,也定会和自己撇开关系。
“此毒和子母蛊一样,并没有解毒之法,子母蛊并不会影响人的寿元,和常人无异。
太子身上所中的蛊毒,本该在十五岁那年就该爆发,也不知道殿下用了什么办法压制住了,但中此蛊的人,绝活不过十八这一年。”
顾全话说到这里,索性心一横,猖狂地冷笑起来:“殿下如今虽已十九,但想来已经深有体会,那毒再也压制不住了。”八壹中文網
皇帝伸手捞住顾皇后无力往下滑的身子,额角的青筋已经鼓动起来,阴狠的眸光里只剩下杀意。
顾全幽幽的目光在帝后的脸上巡视着,就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战利品般,嘴角噙着得意的笑意,旋即挑眉去看沈郁。
却见沈郁神色淡淡,眼底虽然映着幽冷的光,但脸上半点也没有帝后极力克制住的慌乱,有的只有云淡风轻的淡然。
顾全心头微微一跳,唇边却含着冷笑。
【先太子已死,等小太子也死了,陛下的孩子就只剩下萧瑾之那蠢货,帝后的身子都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长时间,顾氏还不到弹尽粮绝的时候,就算是京都的顾氏全败了,还有暗地里的顾氏人。】
【到时依旧可以春风吹又生!】
【这世上谁也灭不了顾氏!】
想到这里,他又哈哈大笑起来:“我这一辈子什么都拥有过了,太子殿下,外祖父确实对不住你,我只能先到阴曹地府,给太子殿下探探路!”
话罢,就听到沈郁幽幽道:“可惜了,外祖父的如意算盘都落了空,本来这些年,我自由自在惯了,半点也不想要这至高的权力,但是方才听了外祖父的一番话,我改变主意了,就算我只有一年可活了,我也要将藏在暗处的顾氏人都消灭干净。”
“无妨,你就尽管说大话,等到了阴曹地府,外祖父也愿意听你这些话...”
顾全耸了耸肩,声音渐渐转为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