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的禁声,是因为聂怀桑发现蓝湛看过来的目光,而三七虽然迅速挡住了鸟笼,被蓝湛忽略了过去,可魏婴却主动跟蓝湛打招呼。
哪怕,只换来蓝湛的冷漠。
“内藏我智,不示人技,不可玩物丧志……”
念家规的弟子依旧在继续,而三七,确定蓝启仁没有看到她的小动作,对上蓝曦臣的无奈,却是笑的灿烂,带着几分撒娇,就让蓝曦臣噤声。
于是,有着魏婴的遮挡,三七跟这只金雀,好好培养培养了感情。
嗯,其实魏婴也很想玩,可是他得挡着蓝老先生,不然阿姐被发现,就得罚抄书了!
不过,也没有玩太久,在聂怀桑惊恐的目光下,三七将鸟笼放在桌上,后来实在看不过他脸上明显的恐惧,才不得不放到桌子下面。
“待会还你便是。”
小声回复聂怀桑,在后者不敢置信却又连连点头的动作下,三七轻笑。
不过,她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
“兰陵金氏拜礼。”
总算到下一环节,三七松了口气,乖乖等着后续,却见一旁走出一男子,素雅的衣服上绣着金色暗纹,看着很是有钱。
“兰陵金氏金子轩,拜见先生。”
他行礼时,三七注意到,聂怀桑前面的那个女孩子,就是阿羡的师姐嘛,似乎在悄悄偷看那名男子。
可是,她听阿羡提过他的师姐,今日却是第一次见,也就不好探究,尽管,她有些好奇。
“先生弥伦太虚,不屑俗物,家父特意为先生,广寻天下之经典,编就河洛经世书一套,并用金线编成,还望先生不弃。”
随着金子轩的开口,三七却是一直看着江厌离。
你问她为何能看出她眼中的情意?
那是因为,江厌离的目光,与阿香提起她的伯言时,一般温柔,可不同的是,阿香眼中满是悲伤、求而不得的痛苦,江厌离的眼中,却只有见心上人的欢喜。
待兰陵金氏退下后,便是清河聂氏拜礼。
“清河聂氏副使孟瑶,特代表聂宗主,献上紫砂丹鼎一只,紫砂古拙庄重,质朴浑厚,正如蓝先生传道授业之品格,请先生不弃笑纳。”
前面是孟瑶的见礼,而三七耳中,却听见旁边有人在议论纷纷。
说什么金宗主的私生子的话,三七本能看向孟瑶,却注意到,他缓缓捏紧盒子的手。
“咳,安静。”
眼看着他们的谈话愈发不收敛,蓝启仁清咳示意,随后,蓝曦臣也亲自走到孟瑶面前,自他手中接过清河聂氏的拜礼。
“素闻聂宗主手下有一得力副使,今日一见,谈吐温文,果然不凡。”
似有意解围,蓝曦臣打开孟瑶手中的盒子,顿时,一鼎紫砂便露了出来。
“这紫砂望之不俗,正是蓝先生的喜好。”
三七的目光痴痴望着蓝曦臣,当他笑时,三七也跟着轻笑,那眼中直白的垂涎,毫不遮掩,只是此时场景不对,不然,保不定会被多少人围观呢。
忽然间,三七感觉到,体内摆渡有所异动,让她脸色一变。
“在下云梦江氏,江澄,江晚吟,奉家父之命……”
“长这么大……”
江澄还未说完的话,被由远及近的声音打断,嚣张而不可一世的语气,随之进来的,是一行红衣之人,为首的,便是刚开口的那人。
“我今日才知,这姑苏蓝氏的门,这么不好进。”
三七可以感觉到,随着这人的到来,体内摆渡的异动愈大了些,可看着蓝曦臣脸上收敛的笑意,三七还是将摆渡的异动压了下来。
“不知温公子远道而来,蓝氏有失远迎。”
“百年间,温氏从未参加过蓝氏听学,温公子此次前来,不知仙督有何指教?”
哪怕蓝曦臣不说,三七也能感觉到他不开心,连带着弥漫的味道,都失了几分香甜,让三七也有些烦闷。
“蓝宗主,你这就错了,温某不是来听学的,只是来给你送个人,再说了,岐山温氏从来都是教化众生,自然不需要来这蓝氏听学。”
特意放缓了最后几个字的语气,三七注意到,气氛瞬间僵持。
而随着时间流逝,三七能感觉到,摆渡渐渐有些不受控了,而这时,魏婴却站了出去,与岐山温氏对持。
当岐山温氏与众人拔剑相对,蓝曦臣吹响裂冰之时,摆渡的异动渐渐平静许多,三七再去压制,倒也不再艰难。
此时,三七的脸色略为苍白,虽然并不明显,细看之前,却能看出与往日不同。
不过,当目送岐山温氏之人离去,连带着一同散去的味道,三七闻着空中熟悉的香甜,才缓缓松了口气。
她没想到,那人身边,竟有如此多的生魂,仿佛被控制住,隐隐向着他,还透着一丝不详的气息,哪怕三七是孟婆,在没弄明白之前,也不能正面相对。
“三七,随我来。”
待散场后,三七还未来得及将金雀还给聂怀桑,便听见蓝曦臣的声音。
“阿羡,这个给你。”
将装了金雀的鸟笼,往魏婴怀里一塞,三七转身跟上蓝曦臣,从魏婴这里看去,还能看见阿姐带着笑意的侧脸,似乎在与蓝曦臣说些什么。
“魏兄,可是心生不舍啊?”
从身边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魏婴一跳,可听清他说些什么,魏婴没好气的将鸟笼扔给他。
“说什么呢?那是我阿姐!”
手忙脚乱的接住鸟笼,聂怀桑自知说错话,跟上转身离开的魏婴,好声求饶,直到魏婴嫌烦了无奈答应原谅他,这才作罢。
而三七本以为蓝曦臣寻她有事,却不想……
“我,我不困的。”
被蓝曦臣送回房间,三七挣扎着要起来,却被蓝曦臣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你脸色不好,先休息一会。”
为了避免影响三七的名声,蓝曦臣确定三七不会再起身,便迅速放开她,退到一边,保持好距离。
“蓝涣,我当真无事,就是,就是有些饿了。”
憨笑着摸了摸肚子,三七看向蓝曦臣的时候很温柔,亦很欢喜,只那眼中的垂涎不减,食欲却没有多少。
“想吃什么?”
尽管隔得有些距离,可蓝曦臣的温柔,却分毫不减。
“什么都可以?”
躺在床上看着蓝曦臣,三七目光炯炯很是期待。
“自然。”
温煦的浅笑,透着无边温柔,似天边云舒云卷,让人看着便心生宁静,而空气中弥漫的香甜,几乎要吞噬掉三七的意识。
可是她会不舍。
“若我想吃你,也给我吃吗?
三七的脸色还没恢复过来,带着一丝苍白虚弱,可为她把过脉的蓝曦臣知道,这只是看起来,其实她并无大恙。
“……。”
然而,蓝曦臣一瞬间的迟疑,反倒是自己也愣住了。
良久,听见三七的轻笑才回神。
“你放心,我不吃你。”
长久以来的念想,近在眼前,蓝曦臣自己都迟疑了,没有拒绝,可三七却有些不舍,看着蓝曦臣许久,终究笑的清浅而温柔。
蓝曦臣离开的时候,三七已经睡着了。
尽管脸色看起来还有一些苍白,却比先前好一些了,也让蓝曦臣稍稍放心。
不过,今日这遭却让他想起来,三七,似乎来云深不知处以后,便不曾吃过什么,也不曾出去游玩。
整日黏在自己身边,蓝曦臣都想着,若哪一日她腻了,估计就不会粘着他了。
但这个想法,却让蓝曦臣向来温煦的笑容,有那么一丝收敛。
都不需要等哪一日三七腻了,只一个简单的魏公子,就能轻易让她不再粘着他,还真是……
还真是什么?
蓝曦臣不敢往下想。
迅速起身离开,连身后三七的呢喃,都不曾引起他的注意。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而这平静的日子,三七除了被魏婴带着去胡闹,就只剩粘着蓝曦臣一个乐趣了。
不过她与魏婴不同的是,被蓝启仁罚抄书的时候,魏婴需要自己动手,而她……
“蓝涣,我不想抄书!”
趴在桌上看着蓝曦臣,此时后者正坐在旁边弹琴,端的是温煦风雅,公子无双,让三七看着看着,便禁不住笑出声。
“谁让你与魏公子去后山摸鱼,被叔父抓个正着。”
停下的手,缓缓按在琴弦上,蓝曦臣抬眸轻笑。
“那我也不知道,你今日会与叔父去后山呀,要是知道,我就换个时辰再去了。”
见蓝曦臣起身走过来,三七抬头憨笑,随着坐直的身子,那桌上的一片狼狈,便暴露在蓝曦臣眼前。
“云深不知处内,不可杀生,不可戏水打闹……你自己算算,与魏公子此行,共犯了多少条,叔父罚你也是应当。”
从桌上任意捡起一张纸,蓝曦臣看着上面完全分不清的字迹,浅笑迅速染了无奈。
可三七却毫无压力的抬头冲他笑,这懵懂不自知的模样,也是让蓝曦臣的话,都说不出口。
“你呀。”
带着温煦的笑意,蓝曦臣却拿三七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