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花白,雾蒙蒙的,许秋兰缓慢睁开眼,直直的盯着,想看清楚眼前的情景。待到几秒后,迷蒙变清晰,眼前出现的是洁白的屋顶。
她听见耳边有人说话,“去告诉父亲,四太太醒了。”
“是。”
秦卿坐在病床边,注视着许秋兰的情况,怕她出现过激行为。
许秋兰侧头去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身白大褂,白的刺眼,洁的反光,她抬眼在向上看,熟悉的面孔,她却一时没想起是谁,恍惚片刻,头脑有些清醒,这才反应过来,是大小姐。
秦昌进急步走到许秋兰身旁,抬手摸摸她的额头,柔声问:“醒了?”
许秋兰盯着秦昌进,目光涣散,脑海里回想着她昏倒前的情景……
“张妈,给我炖碗燕窝来。”
“是,一会儿炖好了,我给您送上去。”
“嗯。”
张妈走后,她居高临下看着楼下诺大的客厅,心情极度舒畅,秦正瘫了,秦继远在三贤,两位小姐,再过几年便会嫁人,离开秦家。
她摸着鼓起的肚子,不免感叹,天时地利,这孩子来得好,等她的儿子出生,咿呀学语时,老爷身边说不定,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环绕膝下,备受宠爱。
当不当正室,她本就不在意,只要能笼络住秦昌进,到时这个家,还有谁比她更有体面。
此时右侧最尽头的房门被打开,二太太从里面走出来,提着一个纸袋子,是平时放在房内装垃圾的。
待二太太走近,她主动开口打招呼,“二太太,怎还亲自倒这个,叫佣人去。”
王丽珍笑得僵硬,推脱道:“不用了,正好在屋里待的闷,下楼走走。”
二太太将袋子向身后放了放,对她催促道:“快回屋歇歇吧,你如今月份大了,可要当心些才好。”
这一举动,反倒引起她的注意。
“嗯,我小心着呢,也是待闷了,站在这儿,透透气。”
“好。”
二太太快步离开,往楼下走,她不禁觉得今日二太太有些反常,举止偷偷摸摸的。
倒垃圾而已,为何这般紧张?
她不由得盯着那个纸袋子,仔细去瞧。
一点微光在袋子侧面发亮,!,那是什么?
她向前走了两步,伸头往袋子侧面细瞧,原来是纸袋破了一个口子,一个针头顺着缝隙,露在外面。
随着二太太下楼的快速脚步,纸袋颠簸着,那个针头便从纸袋中脱落,掉在了楼梯上。
她扶着把手,抻头去看,这次看清了,是一个细小的注射器。
她看二太太,发现其走的极快,没几步便出了门。
她握住楼梯扶手,一步步小心走下去,在掉落的台阶处停下,慢慢侧蹲下身,将注射器捡起来,举到眼前,仔细打量,针管细长,不似平日用的那种。
二太太这是从哪儿得来的?二少爷又病了么?若是病了,为何遮遮掩掩的?
她正沉思着,一人在楼上大喝道:“你在干什么!”
声音暴怒又尖锐,吓得她不自由的抖索了下,手里的注射器掉在地上,突然的喊叫,刺激的心脏‘砰砰’直跳,肚子顿时收缩,开始疼痛起来。
“嘶………”
她倒吸一口气,赶紧捂住肚子。
可那人的声音依旧暴怒,阴冷的质问她,“我问你在干什么!”
她忍着疼痛去看楼上的人,男人双眼凹陷,满眼通红,双颊凹陷,似地狱中爬出的嗜血恶鬼,正阴鸷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抬步往楼上走,解释道:“二少爷,我看二太太正……”
秦正抬手指着她,大骂道:“滚远点!别靠近我!”
那双阴鸷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双眼充满厌恶的盯着她的肚子,目光发直,狠毒森冷,扶在轮椅两侧的手撑起,像随时要扑向她一般。
一阵恶寒爬上脊背,她能感觉到二少爷对她这个孩子的满满恶意。
她回头朝楼下看,空无一人,不知为何心里立时发慌。
邪恶的目光一直未变,就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肚子,露出瘆人的笑容,“想生下这个孽种,来夺走属于我的东西?”
许秋兰害怕的摇头否认,“不是……”
“秦继都被我赶走了,一个未出世的婴儿,能奈我何?!”
“二少爷,我和三太太相处很融洽,我不会害您的。”
“害我?”
秦正诡异的冷笑,“这个孩子能不能长大成人,还不一定呢……”
她不知二少爷此时为何脾气如此怪异、暴躁,让人深觉危险。
她想离他远点,来回查看,慌乱的打量着退路,如今只有两条路可让她走,要么横着走到楼梯另一侧,绕开二少爷,回房,要么走下楼,等他走后,再上楼。
宽长的楼梯,想要横向走到另一侧,没有扶手,很容易失足,跌下楼去。
那便只能先下楼,她扶着把手,转身慢慢向下走,背后的目光,仍旧紧盯着不放,她越走越害怕,脚步开始有些慌乱,正走下一个台阶时,突然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
握住扶手的手,根本撑不住她沉重的体重,圆滚滚的肚子骤然撞向棱角分明的台阶,她感到腹部有什么乍然破裂,似充气的气球,被针尖扎破,‘嘭!’的爆炸,肚子被炸得粉碎!
一股暖流从身下淌出,剧烈的疼痛传来……
“啊!”
她惊恐大叫,狭窄的台阶撑不住她的身躯,身体开始不自主的滚落,一瞬间肚子似被人用力捶打!猛烈撞击!昏迷之际,那根注射器滚到眼前,腹部的疼痛就如被这尖利的针头扎刺般,随即她便失去知觉。
想到这儿,许秋兰突然回神,孩子!她的孩子!
她立刻摸向肚子,软绵绵的!不再是紧绷的!是软绵绵的!
“孩子?”
她茫然失措的看着秦昌进,“孩子?孩子呢?”
秦昌进见许秋兰满眼泪花,充满期盼的看着他,嘴里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许秋兰抬手抓住他的衣襟,尖声问道:“孩子!孩子呢!”
秦昌进吞咽着酸涩,牙关咬的更紧,只安慰的抬手拍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