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学的美术课程,分两个学期完成,第一学期是学习素描,第二学期学习水彩和水粉的画法。对于第一次接触和学习画水彩和水粉画的陈菊东来说,像画素描一样兴致勃勃。新学期刚开始,他又常常背着画夹到画室里画画,在没有课要上的那些天甚至会在画室一呆就是一整个白昼。付晓青同样也很努力,她从不甘落后于人。她的色感比较弱,并且知道色彩对设计来说是多么的重要,所以经常向菊东交流或者请教如何调色、如何搭配以及一些表现的技巧。于是两个人一起去画室画画的场景,随着新学期的开始又再出现了。有个周末,当陈菊东吃完晚饭回到宿舍,很意外地看到康伯文躺在床上,就问康伯文不是回家了吗。康伯文从床上一下子跳了下来,然后边穿上外套边说:“整个宿舍就你一个人,不觉得冷吗?嘿嘿!”
“不喜欢孤独,却又害怕两个人相处。”
陈菊东边放下画夹和饭盒边背了两句刘德华的歌词,说:“我呀,是个害怕孤独,但又不喜欢热闹的人。”
康伯文白了陈菊东一眼。在他眼中,陈菊东是个不太讲礼节,往往随性自我,又有点像古代那种一身江湖义气的人。难怪经常和叶还剑走在一起。他说,“要不要去喝点什么?”
听到陈菊东说“好。”
他也不等,把外套的拉链拉到顶,一个人先出了门。陈菊东放好东西,锁上门,跟在他后面。雨在晚饭之前就停了,校园昏暗的路灯之下,陈菊东前面的那个人影一直低着头走路。很明显,伯文心情不是很好。这个时候心情不好无非因感情问题,陈菊东加快两步赶了上去。来到图书馆门口的小卖部,两人都要了瓶啤酒,然后在图书馆旁边山坡的人行阶梯坐下。石台阶虽已干却很冷,陈菊东刚坐下,地面的寒气透过牛仔裤漫延了上来。他连忙喝了一口啤酒,本以为酒会把那寒气压下去,没想到雪藏的啤酒更冷,只感到冰凉的液体从口腔川流直下,两道寒流最终在腹部碰撞,整个身体冷为了一团。康伯文也连续喝了几口啤酒,然后才说:“阿东,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你不喜欢别人不代表别人不喜欢你吧?”
今天下午,康伯文到女生宿舍找付晓青,付晓青舍友说她背着画夹出去了。他突然好奇就到画室外从窗口探望,只见画室里晓青正在画画,而菊东在旁边仔细地观看,晓青画了一会,两人时不时用画笔对着晓青的画指指划划小声的说话,一个动作一个微笑都是那么的温馨和亲密。陈菊东笑了,他说:“你是指晓青吗?”
“嗯。”
“晓青不会,她是个高傲的女孩。她,知道我有喜欢的人,所以就算她如你所说对我有点意思,她也不会让这种情感滋长下去的。更何况她对我并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爱恋之情。”
“你又不是她,怎知道她心里怎想。”
“感觉吧,上次我说了,她和我的性格和条件都有点像,也许是同性相斥,对于互补的人更容易吸引她。”
“是,你是说过。”
“嗯,阿文,晓青是个不认输的人,她的美术基础比较弱,现在很努力地学画画,因此没怎么理你,你应该理解吧?”
“唉!”
康伯文吐了一口酒气说:“好吧,不是不理解,或许她不会喜欢我的。”
“为什么?我觉得她应该对你有好感,不然,之前她怎会接受你的约会?”
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陈菊东想自己不也一样的遭遇?但他并不觉得伯文和自己同是天涯沦落人,他有预感晓青会接受伯文的,只是时间问题。“我有时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康伯文终于露出了些笑容,确实,自从认识付晓青后,他们约会了好几次,觉得付晓青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那么高傲孤癖,也感觉到她对自己是有点好感的。他拿酒瓶和陈菊东的碰了一下,仰首喝了一大口,然后说:“不过,有时候她和我很好,有时候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很冷淡,真让人搞不懂。”
“我想这跟她的性格有关吧,她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好像她很少有一般女孩子的那些娇柔和温婉。”
陈菊东看了一眼康伯文,见他仰头对着夜空,陈菊东也看了一眼。天上的云很低,像吸饱了水的灰棉布,水随时都会滴下来,让人很有要把它拧干,然后拨开它看看它背后的又是怎样的天空的欲望。这是春天的夜晚。然后他和康伯文碰了一下酒瓶喝了一口啤酒说:“晓青高兴不高兴都不藏在心里,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好女孩。”
康伯文笑了,他认同陈菊东对付晓青的评价,他说:“看来,最了解她的莫过于你了。”
“你这么笑,说明你也这么看的,你对她的了解不一定比我少啊,呵呵。”
“哪里,呵呵。”
康伯文释然地笑了笑,他与陈菊东又碰了一下酒瓶,两人继续喝酒。过了一会,康伯文说:“对了,阿东,你刚才说你有喜欢的人,她在哪?”
陈菊东把瓶里的啤酒喝完,吐了一口冷气,故意卖关子笑道:“以后你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