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楚见尘也能来救我就好了……”

……

……

熟悉的血腥味刺鼻。

墨弈在浑浑噩噩中睁开眼，目之所及一片血红。

就好像眼睛被蒙上了一层血色的纱。

“这里……”

“是……”

他瞳孔一缩，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血池！”

双手的掌心传来钻心的痛楚，他知道那是他在昏迷前钉死自己的封印。

“这……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他茫然四顾，一切都和记忆中的一样，百年来都不曾变过。

许久，冷静下来的他，摸了摸自己的手指。

骨龄不到二十。

“二十……”

墨弈喃喃低语。

随后，一抹绝望出现在瞳孔深处。

“一百年……至少还要一百年……”

“楚见尘……”

“楚见尘……”

就在第三遍“楚见尘”还没念出口时，大地震颤。

墨弈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被一剑破开的穹顶。

伴随着一抹清幽中带着暖意的月光，一袭淡雅青衣翩翩落下。

“楚……”

墨弈顿时确定了，这是自己临死前做的梦。

因为这不可能是真的。

苦涩堵住了他的喉咙，就连看着来者的目光都复杂了起来。

“弈雪师弟，对不起，我来晚了。”

楚见尘收剑而立，站在血池边，眼中同样掺杂着难以言明的情绪。

墨弈怔怔地看着他。

——那一身熟悉的剑尘峰弟子服，而不是未来的剑尘峰峰主的打扮……

是的，

这是年少时的楚见尘。

而“墨弈”，亦是年少时的萧弈雪。

只是在二人的灵魂里，“墨弈”这个名字，更加深入骨髓罢了。

“楚见尘……你是来救我的……”

“还是……”

“来杀我的……”

墨弈眼神微黯，“乐观”这种心态已经离他很遥远。

楚见尘也垂下了眼睑，轻声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闻言，墨弈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死后的执念，居然是听你一句‘对不起’？哈哈哈哈……”

“不。”

楚见尘却打断了他，目光坚定而真诚：“这是我死后的执念。”

“你？的执念？”墨弈不解。

“真相……我知道得太晚了……”楚见尘懊悔地闭上眼：“来不及，来不及弥补……”

墨弈微微一颤。

纵使心中一万个不敢相信，但嘴巴还是诚实地问了出来。

“你……莫非，是为了救我而死……？”

楚见尘缓缓睁眼。

“嗯。”

清澈的眼神一如既往。

-

剑尘峰顶。

楚见尘带着墨弈拜见师尊白鹿星。

重生也好，梦也罢。在二人看来，早已不必区分。

“……结契？”白鹿星眉头一皱。

“同心契是目前唯一能压制魔咒的方法。”楚见尘自若地解释。

“真的只是这样？”

白鹿星总觉得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但又说不清复杂在哪里。

楚见尘和墨弈对视一眼，双双默然。

“当然不只是这样！”墨弈突然大胆地扣住楚见尘的手，十指紧握。

“白鹿师叔！弟子想和见尘师兄在一起！望恩准！”

楚见尘：“……”

“是这样吗？见尘。”白鹿星注视着自己的徒弟：“你最好不是因为救人而舍弃自己。”

不管是“救赎”还是“赎罪”，楚见尘都很有理由接受墨弈。因为墨弈的一根筋，只会让他在认定一个人后至死方休。

“心动”，对于舍己为人的楚见尘来说，好像永远不是必要条件。

白鹿星看得出来，故而才有了这番告诫。

唯有墨弈一双眸子神采奕奕。

——师兄！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楚见尘指尖轻颤，半晌，反扣紧了他的手。

——嗯，相信你。

-

此后，楚见尘没有接替峰主之位。

一晃百年，传闻一对侠侣剿灭了所有的魔渊，救出了所有被困的修士。

最终带领仙盟大军，长驱直入，将魔皇的计划捣毁于萌芽之中。

天劫再临，但有天命赤子心。

没有女娲后人，没有五彩神石又如何？

情比金坚，便是世间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