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台某处。
这里是一片美丽的花园。
周围由竹林环绕,一眼望去,尽是各色名贵且稀有的花朵,如同人间仙境。
而在花园之间,一位老妇人正在修剪花枝,直到修剪满意之后,她才点点头,放下了手里的剪刀,转头看向花园外。
“稀客呀,净世诛邪真君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萍姥姥笑道。
季清歌摇头一笑,“我那儿最近可能不会安静了,所以想寻个清静之地坐坐,思来想去,还是你这里更合适,当然,我也不会白来,这是给你的礼物。”
他抬手一翻,一个锦盒出现在手中。
“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
萍姥姥接过锦盒,笑得更开心了,她知道里面是什么,静神茶叶。
若是年轻那会儿,她可能更喜欢漂亮的饰品,但现在,她只喜欢泡泡茶,养养花,以此度日,清闲自在。
“你来这边坐,等我一下。”
萍姥姥拿着茶叶走进了房间,不一会儿端着一壶茶走了出来,给两人倒上。
茶香渺渺,清新怡人。
季清歌放下折扇,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一股淡雅细腻的清香弥漫。
同样的茶,沏茶的人不一样,其口感也会有所不同,这是种淡雅细腻是出自萍姥姥之手的独特的味道。
享受了片刻安宁后,萍姥姥开了口,“你还在与留云借风赌气?”
“这话,你应该问她吧。”
季清歌失笑,他自然知道萍姥姥为何有此一问,“你是想问我为何丢下申鹤一个人处理堂中事务,自己却跑到你这里来偷闲了吧。”
不等萍姥姥回答,他解释道:“这与我和留云借风的恩怨无关,申鹤这孩子性子孤僻,不善与人交流,且总喜欢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而不是解决问题本身,若她是仙,那无所谓,可她是人,这种性子可不适合呆在尘世间。”
“话虽如此,但凡事都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萍姥姥道:“一下子接受那么多,别说是人,就是仙,也不一定缓得过来吧。”
申鹤是留云借风真君的徒弟,萍姥姥自然是见过,同情她的遭遇,对她也有些怜惜。
“确实。”
季清歌同意了萍姥姥的说法,却话锋一转,“有你们做引导,循序渐进对她来说确实更好,她可以无时无刻去准备,慢慢尝试,但这样,真的好吗?”
“现实是残酷的,她既然有留在尘世的想法,就要接受来自尘世生活的种种困难与挑战,生活不会给任何人准备的时间,突然来了,就必须要马上面对,
这次的事就是对她的一次小小的考验,自己做错的事,就要自己去弥补。”
季清歌说完后,笑着把目光投向萍姥姥,“想当初我们可没有人引导,战乱四起,天威难测,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而对于申鹤来说,她已经很幸福了。”
萍姥姥沉默许久,才轻叹一声,季清歌说得一点不错,“那孩子天生孤辰劫煞,也不知融入尘世究竟是好是坏。”
“好与坏,自有未来定夺,她是凡人,终究是要归于凡尘,以后不论遇见什么,发生什么,那都是属于她自己的命。”季清歌道。
“我说不过你。”
萍姥姥摇了摇头,在说理这一块,季清歌是真能把他们说得哑口无言。
她望向养生堂的方向,目光似穿过重重障碍,聚焦在那单薄的身影上,此时的申鹤正忙得不可开交。
“她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也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季清歌补了一句。
萍姥姥:“……这都要杠一句吗?”
“哈哈哈!”
养生堂里,一位在申鹤这里领了三十多万摩拉的锦衣青年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大笑而出。
昨天的打可算没白挨,虽然腿差点儿瘸了,牙还掉了一颗,脸到现在还肿,但能免费白嫖养生堂三十万的货,别说他了,他爹都快开心得魂飞天外,巴不得让他再挨一顿揍。
现在太阳才刚刚西斜,养生堂就已经排成了长龙,差点儿挤爆了养生堂大门,甚至挤到了街上,塞得满满当当。
这些人都是被申鹤强迫过的,可见昨天申鹤是有多猛,毕竟一天八百多万的销量可不是白干的。
此时的申鹤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累,本来就对业务不是很熟悉,又面对如此之多的人,把她忙得是手忙脚乱,顾前不顾尾,让生性孤僻的她都暂时忘记了什么叫做孤僻。
就在她快要忙不过来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堂外响起,“申鹤!申鹤!”
申鹤抬头望去,手中动作却是未停,只见两只小巧的身影硬是挤了进来,出现在申鹤面前。
申鹤认得其中一人,正是炒菜很难吃的香菱,那只偷吃菜的锅巴也在,而另一人她并不认得。
那人个头并不高,与香菱相仿,但长得极其可爱,有着一头红褐渐变的双马尾。
她身穿带有花纹和长后摆的中式衣,后摆上印着彼岸花与百合花,头上戴着一顶乾坤泰卦帽,虽然看起来暮气沉沉,但那双独特的梅花瞳却满含活力与热情。
望着这个女孩,申鹤能感受到她那与香菱相仿的热忱,但却有着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
“你好,我是往生堂第77代堂主,胡桃!”胡桃歪着脑袋,笑嘻嘻对申鹤伸出了手。
见此,申鹤连忙空出一只手,与之一握,“你好,我是申鹤,虽然我很想与你们交流,但你们也看到了,现在我没有时间。”
“没事,我们就是来帮你的!对吧,胡桃!”
“对对对!”
胡桃撑着柜台轻松跳到申鹤旁边,道:“现在该怎么做?”
“不用了,我很感谢你们来帮我,但这是我自己惹的祸,我该自己承担。”
申鹤摇头拒绝,她不想麻烦两人,虽然她现在确实需要帮忙。
可香菱直接打断了她,也跳了进来,道:“哎呀!我们是朋友嘛,朋友就该互相帮助才对,告诉我们,该怎么做,快快快!”
申鹤正犹豫,可民众已经开始催促,她索性把心一横,开始给两人分配工作。
随着时间流逝,三人愈发得心应手,终于在夜幕降临时,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而帮了倒忙的锅巴此时已经在边上睡着了。
“哎哟喂!我不行了,累死我了……”
香菱满头大汗,直接倒地不起,胡桃也倒在旁边大口喘着粗气,嘴里骂道:“季大哥也真是,这分明就是在折磨人嘛!”
见两位少女呈人字形躺在地上,申鹤忽然有些迷茫,这时候她也需要躺下去吗?
“申鹤,你不累吗?”胡桃拍了拍旁边的地板,那意思很明显。
“……”短暂的挣扎后,申鹤也跟着躺了下去。
三人呈三角形躺下,这一刻,申鹤忽然感受到了一丝从来没有感受到的东西。
来自朋友的喜悦与温暖。
“话说,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帮我?明明……我们之前都不认识。”申鹤开口问道。
“因为我们听说季大哥的养生堂出事了,所以就想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香菱喘着气解释。
“然后路上就碰到了季大哥,他说你需要帮忙,然后我们就屁颠屁颠跑来了。”
胡桃翻着白眼接过话,似乎对季清歌的做法很不满,
“那个家伙竟然丢下你一个人自己跑了,亏本堂主还打算给他办一场最盛大的葬礼呢,哼!”
“葬礼?”申鹤顿时就是一愣,不明所以。
季清歌可是净世诛邪真君啊,要给他办葬礼,那至少也要先比他活得久吧!
“好啦,不谈他了。”
胡桃忽然起身,望向申鹤,笑脸吟吟,“白天那会儿太忙了,没来得及好好打招呼,现在终于有空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胡桃,是往生堂当代堂主,专门做白事的,以后若是家里有人过世了,可以第一时间联系我,绝对优惠,买一送一,而且还打八折!”
申鹤淡漠的脸上带着些许茫然,似乎有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哎呀!胡桃,对朋友不要说这种话啦!”
香菱瞪了胡桃一眼,对申鹤歉意道:“不好意思,胡桃没有恶意的,她只是……只是比较奇怪。”
“奇怪……”胡桃翻了个白眼,表示无语,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哪里奇怪嘛。
话说今天一直都在帮忙,把她也忙昏头了,这里那么多人,如果在这里推销业务,那该多好呀!真是可惜了。
如果让季清歌知道她是这个想法,肯定哭笑不得,在养生堂推销往生堂的业务,这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吧。
“没关系。”申鹤摇了摇头,并没有介意。
“那就好,话说……申鹤你是做了什么才被季大哥这样惩罚?”香菱疑惑。
毕竟在她的印象之中,季清歌可是很宽容随和的,能让他这么生气,怕不是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吧。
胡桃也把目光望向申鹤,灵动的梅花瞳里带着疑惑。
“是因为……”
申鹤没有隐瞒,把她做的事说给了两人听,两人先是愕然,随后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