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打架那人自然就是迪希雅了。

不得不说，她的战斗力还是非常强的，哪怕喝得烂醉，还是一个人把整个酒馆里的小混混全都揍得鼻青脸肿。

本来申鹤不打算理会，想要直接离去，可就这么把她丢下，万一真出了事怎么办？

眼看着有人已经提刀出来，准备动刀子了，申鹤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以风纪官的身份物理调停了这场闹剧，而后扛着这个女人离开了这里。

虽然之前说，她要和这个女人分道扬镳，可她也没法真装作不认识，先把她送回去再说吧。

然而申鹤没想到的是，迪希雅居然是装醉的，故意在她面前演了那么一出戏。

她们两人之间有误会，迪希雅想要澄清这个误会，可是这么一来，那些酒馆里拿刀的人不就是白挨申鹤一顿毒打了吗？

嗯……

万幸没下死手。

第二天，申鹤与艾尔海森汇合之后，就去继续追查反抗势力的线索，但实际上，他们在暗中调查关于「神明罐装知识」的事。

迪卢克查到了教令院的计划与「神明罐装知识」有关，但很可惜他才刚有点儿眉目就被迫离开了须弥城。

接下来的行动就只能由艾尔海森与申鹤两人完成，而迪希雅虽然不知道两人到底在做什么，但也一直跟着他们到处玩儿。

反正呼玛伊家也回不去，跟着两人到处跑也挺有意思的。

艾尔海森并没有驱赶迪希雅，相反，这个人的存在恰好可以为他们的行动做一层掩护，因为迪希雅与「三十人团」有着一定的关系。

如今的须弥就如平静的海面，内在早已是暗流汹涌，不知须弥城的这份安稳，还能维持多久。

与此同时。

在须弥荒山的一处死域内。

刷——！

锋利的刀锋带起冰冷的弧度，将恐怖的妖魔瞬间斩断，化作黑烟消弭。

季清歌面色平静，再次挥刀，将这里所有被禁忌与崩坏感染的妖魔尽数斩杀。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开始强行吸收这里的崩坏能。

因为没有代表生命的草元素力，这一路上碰到的死域季清歌都没法彻底净化，虽然他有别的办法，但代价太大，得不偿失。

且他也没必要完全净化，只要祛除掉危险的根源，死域就会慢慢失去威胁性，到时候哪怕是个拥有草元素力的胆小鬼都能净化。

当然，前提是这个胆小鬼能够鼓起勇气，虽然死域失去了威胁，不再具备侵蚀性，但还是挺吓人的。

可就在季清歌刚要把这里的崩坏能吸收干净时，意外，发生了。

不知是何故，季清歌的意识好像忽然间与什么奇怪的神念连接了起来。

他眼前一暗，天旋地转的感觉也随之而来，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但眼前的景色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天空昏暗，云层翻涌不休，红色的闪电如蛇狂舞。

在季清歌眼前，是一棵无法用现实度量的参天大树，在它面前，哪怕须弥圣树也渺小如一粒尘沙。

“这是……世界树？”季清歌目露震撼。

一个潜在意识告诉他，这就是承载着提瓦特大陆的过去与未来的世界树。

可是这棵世界树并没有季清歌想象中的那么神圣，在其枝干与根系上已经有多处溃烂腐败，流露出极其疯狂、混乱的黑暗气息。

季清歌能听到，它在痛苦，在哀嚎。

“已经被侵蚀得那么严重了吗……”季清歌喃喃道。

“嗯……怎么说呢，可能比你想得更加严重。”就在这时，一道轻柔温软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你是……”

季清歌对这道声音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刚才就是与这道声音的主人建立了连接，这才让他的意识被带到了这里。

不过他总感觉这声音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他回头望去，寻到了声音的源头。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绝美女人，她穿着一身纯白的纱裙，肌肤胜雪，一头白发如瀑，翠绿的美眸里满是如水的温柔。

“须弥的神明，大慈树王，时隔数百年，我们又见面了。”季清歌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她是千年之前须弥的三位神明之一，智慧之神，大慈树王，布耶尔。

“纠正一下，是‘曾经’的神明哟，你别因为我的存在而忽视现在的神明嘛。”

见到季清歌，布耶尔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容依旧那么灿烂美丽，一如往昔。

“想不到，我居然在快要消散之时还能见到熟人，真是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惊喜呢。”

“嗯，我也很意外，虽然这话有些不敬，我还以为你已经彻底陨落在五百年前了。”季清歌轻轻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惋惜，一丝怀念，他想起了曾经在须弥的日子。

他曾见过大慈树王，也受到过她的恩惠，如今见到她变成了这样，季清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现在已被禁忌的深渊与疯狂的崩坏彻底侵蚀，与之同化，无法被拯救了。

“想不到已经过了五百年了啊……”听闻季清歌的话，布耶尔也有些唏嘘。

“嗯？你在这里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吗？”听到她那奇怪的发言，季清歌疑惑问道。

布耶尔点了点头，“当然感知不到啦，毕竟，我现在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嘛，没有了形体，只能以……现在这种方式存在。”

她的语气很是平静，没有一丝难过，甚至还笑了起来，转移话题道，“好啦，先不说我，没想到才过去五百年，你就已经成长到这种高度了，不出意外的话，你的枷锁应该被打破了吧。”

曾经季清歌与他的女朋友一起行走须弥时，布耶尔一眼就看穿了那个女人的身份，她是「天理」制造的一个仿生人偶，存在的意义就是做为季清歌的枷锁。

但哪怕布耶尔知道，她也不能说，只能不经意间给季清歌提个醒，可那时的季清歌哪里会懂，完全没在意。

“听你的意思，你好像早就知道了，是了，我才想起来，你当初好像还提醒过我来着。”

季清歌自嘲一笑，自己的感情被「天理」如此玩弄，说不生气是假的，但考虑到祂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且祂现在已经彻底与世界融为了一体，以后也不再有「天理」存在，那季清歌又能说什么呢。

恨？恨不起来。

感激？会感激就有鬼了。

总之，这种感情很是复杂，毕竟祂也帮过自己，帮自己自命运之中拯救了浮舍，也是因此，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真爱。

“嗯哼。”布耶尔狡黠一笑，不再多言，显然，她还是有所顾忌。

“不用顾忌了，现在已经没有「天理」了。”

见她这样，季清歌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将在稻妻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原来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吗？真是不敢相信。”布耶尔摇了摇头，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季清歌没有打扰她，而是抬步前行，向着世界树靠近。

这里确实是世界树存在之地，但季清歌只是神识到达了这里，他并不能做什么，只能观察。

那些枯萎的根系、残败的枝叶，以及腐烂的伤口，越看越是触摸惊心。

“对了，你刚才所说，因为你是律者，所以天理才会将你的力量囚禁，那律者是什么？崩坏又是什么？”布耶尔开口问道。

“宇宙万事万物，皆存在规则，而某一种强大的规则演化到了极致，便催生了律者，我就是这样的存在。”

季清歌淡淡解释，“而崩坏……抱歉，关于崩坏，因为我现在还未完全觉醒，很多记忆都未曾寻回，只能如此解释，对于人类文明来说，崩坏是难以想象的天灾，足以毁灭无数世界，哪怕崩坏的最初目的并非是为了毁灭。”

“……”

沉默。

布耶尔看向世界树，眼中的疑惑终于化作恍然，“所以，那些更为恐怖混乱的能量，就是所谓的崩坏，是吗？”

“嗯。”季清歌点头。

得到了季清歌的承认，布耶尔终于明白了这一切，她知道了当初「天理」对季清歌施以禁锢的缘由，因为他是律者。

虽然季清歌并没有说律者与崩坏关系，但从只言片语里，她已经能够推断出，律者应该是站在人类对立面的存在，怪不得当初季清歌的杀性那么浓烈。

可是为什么如今的他却如此平和，心中同时存在着神性与人性？这只有一个解释，身为律者的季清歌是站在人类这一边的。

如此想着，她又看向了身旁的季清歌，这个男人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如小猫挠心一般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只可惜，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探寻季清歌的秘密了。

她再次把目光移向了世界树，在禁忌的深渊与混乱的崩坏之下，世界树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她仅剩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守护这个世界了。

“大慈树王，告诉我，通往世界树的入口在哪里。”季清歌严肃开口问道。

现在世界树的情况远比须弥如今的混乱更加糟糕万倍，若是这世界上有谁能医治好世界树，那必然非季清歌不可，只有他才有这个本事，有这个资格。

“通往世界树的入口就在须弥城，不过只有现任草神才能带你进入这里，所以你要去找她，那么，一切就拜托你了。”布耶尔如是说道，语气诚恳。

她回答得那么果断，倒是让季清歌心里有些堵，他就这么看着她，她那双温柔的眼眸里满是决然。

“你应该知道，我无法从黑暗中将你捞出，因为在漫长的时光中，你已经与黑暗彻底融为了一体。”季清歌缓缓开口。八壹中文網

“当然，这个我知道。”布耶尔微微一笑，好似并不在意。

“你也应该知道，若是我成功了，你将会被这个世界……彻底遗忘。”季清歌再次开口。

“这个我也知道。”布耶尔摇了摇头。

不就是被彻底抹消了存在，人们，包括这个世界都再也不会记得她而已嘛，听上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能够将这个世界拯救回来，那便足以，她是守护世界树的神明，这是她的责任。

这世上，总有人要替他人负重前行，她从不后悔。

“呼～”

季清歌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笑着感慨道，“不得不说，你是一位真正伟大的神明，真是让我佩服。”

“哈～过奖啦！”

布耶尔也牵起了一抹微笑。

好一会儿，她才随口一问，“嗯，那么，你会忘记我吗？”

闻言，季清歌摇了摇头，“或许曾经会，但是现在，不会。”

正在觉醒的季清歌已经不会再受到世界树的影响了，哪怕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忘记了大慈树王的存在，季清歌也不会忘记。

“那就好，谢谢。”

布耶尔笑容更甚，终于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哪怕只有一个人能记得她，她也就无憾了。

季清歌无言摇了摇头，不知作何感想。

“好了，闲聊差不多就到这里，我送你出去吧，下次见面，就是永别咯。”布耶尔微笑道。

“嗯，下次见。”季清歌轻轻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季清歌的身体渐渐化作了灿烂星光，消失在此处，只留下了布耶尔一人在此。

她靠着树干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呢喃，宛如神音，

“「当枷锁尽断，宿命来临，世界不再重燃，天空将为你敞开，你将手握权柄，登临神座，开创未来。」”

这是，来自世界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