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律者,陨落了。
……
养生堂卧房。
雷电影一个人窝在床角,紧紧抱着一柄布满裂痕的长刀,一动不动。
距离季清歌陨落,已经过去了三天。
太阳未出,长夜难眠。
这三天时间里,雷电影就躲在这里,不碰一点儿食物,不见任何人,唯有电脑视频的声音放到最大,用来掩盖她的抽泣声。
直到现在,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她看着怀中这一柄随时会碎裂的刀,大脑依旧一片空白。
这柄刀是季清歌陨落的那一天,从天上掉下来的。
她无数次闭眼又睁眼,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可怕的噩梦。
当她醒来,一切又回到了原样,那个男人还在自己身边。
太阳依旧明媚,世界依旧美好,他也不曾离去。
可现实一次又一次告诉雷电影,季清歌已经不在了,只有这么一柄刀还留在这里。
它的破碎,似乎已经昭示了季清歌的结局。
明明说好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明明说好,在下一个结婚纪念日之时,她要穿上最美的晚礼服,与他共同度过,
明明说好,他们渡过终焉后,要一起去地球,一起去他的家乡。
可是现在……
“……骗子,大骗子!我恨你!”
雷电影死死盯着怀中的刀,浑身颤抖不止,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客厅外,所有人聚集在桌前,但这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女王时不时敲着桌子,咬牙切齿。
“该死…该死!啊!”
她再也忍不住,一拳将桌子打出了一个洞,脸色极其难看。
因为季清歌陨落之事,季思卿也没能承受得住打击,暂时晕了过去,只能由女王代为接管这具身体。
她现在极其火大,在最后一刻被季清歌扔了出来,就好像她是逃兵,她很怕死似的。
目光前移,借着灯光,有十一颗黯淡无光的石头散落在这里。
这是季清歌陨落的那一天,随着他的佩刀一起从天上掉落下来的。
任谁也想不到,这十一颗坑坑洼洼的普通石头,就是拥有灭世之能的律者核心,至少,曾经是。
“女王。”
钟离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季兄此前与你说过,救世的希望,就在我们身上?”
“嗯,对,说什么第十三种「火焰」的权能需要你们去找,反正我听不懂,你们慢慢思考吧,我带思卿出去散散心。”
女王语气冷淡,划开空间,跳了进去。
“我陪你一起去。”申鹤也跟着跳了进去。
“我也去!”胡桃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了,跟着两人一起离开。
“……”
雷电真看着三人消失,又将目光看向卧室大门,无奈深深叹息。
现在这个情况,她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季清歌陨落,谁都不好受。
“我去看看阿影吧。”她站起身来,朝着卧室走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没想到,季兄居然失败了,果然真的存在第十三种权能吗?”
钟离长叹一声,语气带着浓浓的惋惜,整个人都好似老了几分。
“那……火焰的权能,到底在哪儿呢?”饶是集众人之智,也感到无比迷茫。
若真有第十三种权能存在于世,那他们不应该找不到啊。
所有人都在讨论,但都没有讨论出一个具体的结果,不过他们也不敢去休息。
季清歌以生命换来的时间,也仅仅只有十天而已,现在已经是第四天。
时间,无比紧迫。
下一次终焉再度降临,要直面终焉的就是他们了。
他们要抓紧时间,在终焉降临之前找到第十三种权能,这样才有胜利的可能。
但,这第十三种权能究竟在哪里?
八重神子起身,踏着优雅的步伐走到窗前,看向头顶的星空,轻轻一叹,
“哎呀~我的季堂主,我记得,这种事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对吧?”
“牺牲自己,保护大家,你就这么喜欢当英雄吗?英雄的结局,一般都很惨淡呢。”
“阿影,还有卿儿,她们两个哭得最伤心了,你……真的已经死了吗?”
她就这么静静站在这里,目光复杂。
……
“思卿,好些了吗?”
高山之巅。
“……”季思卿抱着双腿坐在大树下,抬头仰望星空,表情麻木,双目茫然无神。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半天了。
申鹤和胡桃陪在身旁,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季思卿如此绝望,难过。
“唉,思卿。”
申鹤也靠在了树上,看着星星,轻轻开口,“其实吧,我并不比你好受多少。”
“……”季思卿无言。
“我和季堂主认识了六百余年,可以说,我的命运,就是从遇见他开始改变的。”
说到这里,申鹤似乎回忆起了过去,嘴角牵出一缕笑容,“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季堂主,还是在仙山里,那会儿我不懂事,差点和他打起来了,幸亏师父阻止。”
“后来,季堂主将我带入了尘世,我才交到了好多朋友,香菱、七七、刻晴、北斗船长,云堇,胡桃等等,数都数不过来了。”
“他给了我一个家,很温暖的家,之前你不是一直想要让季堂主做我的‘父亲’吗?”
“其实在我的心里……”
申鹤的笑容更加温柔,“他早就是我的父亲了。”
“只是啊,我似乎从来都没有喊过他一声‘父亲’,或许以后也没有机会了吧。”
说到这里,她的眼里流露出一抹遗憾,但她很快打起了精神,道,“不过,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思卿,我们还有事要做,我们不能让父亲白白牺牲。”
她双手扶着季思卿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喝道,“季思卿!你的体内流淌着父亲的血,父亲用生命给我们换取了宝贵的时间,难道你就想这样辜负他?”
“对呀,思卿。”
胡桃也站了过来,目露严肃,“我曾经和季堂主开过玩笑,说要给他办一场最为盛大的葬礼,我没想到,这个玩笑有一天会成真。”
她拉着季思卿的手,继续道,“但是现在,我们也没时间去筹办葬礼,我们即将面对更大的危机,若是你不想看着季堂主白白死去,不想让他的努力白费,那就打起精神来。”
“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我们去寻找第十三种权能,季堂主相信我们能成功,那我们就一定能!”
“等我们渡过了终焉之日,我们还要好好地为季堂主送行呢。”
“之后若是你想要哭,我们所有人,全都陪你一起哭,但请你记住,你还有我们,你永远不会独孤。”
“……”
季思卿的眼神,似乎有了焦距。
她眨了眨眼,沉默片刻,这才看向两人,终于微笑了起来,
“……谢谢你们。”
她深吸了一口气,抹去了脸上的泪痕,打起了精神,开口道,“你们说得对,我不能让老爸白白牺牲。”
“既然老爸相信我们,那我们就一定不能让他失望,走!我们去寻找「火焰」!”
季思卿暂时脱离了悲伤,拉着两人就走,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她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们,不会让季清歌失望。
而就在她们抛弃悲伤,鼓起勇气之时,
一缕火焰,
在她们心中,悄悄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