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南阳缓缓道：“就在大概半个小时前吧，女单国家队的教练召开全体会议，其他项目也有教练去参加，估计是队内投票。”
叶禾晚：“庄教练也去了？”
路南阳点了点头：“是的。但是，八成是去看热闹的。”
庄仁清好不容易才在男单这边解决他的外训问题，自然不会再在这个时候去参加什么女单外训的队内投票，去淌浑水。
最有可能的就是，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算算时间，现在应该要到会议的高潮了吧？
路南阳看着叶禾晚那惊讶的眼神，催促道：“行了，赶紧拉上沈攸涵，你两去会议室看看情况。作为事件的当事人，怎么能缺席呢？”
虽然决定权还在教练那边，但是叶禾晚和沈攸涵好歹是女子单人滑项目现在最重要的两名夺牌选手，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
叶禾晚立即回神，快速说了句“我先走一步”后，就边打电话边奔向教练会议室。
望着叶禾晚离去的背影，路南阳微失神。
随后，他摇头失笑。
都是些糟心事儿啊。
不过，物以稀为贵。
华国女子单人滑可不像夏奥的那些热门王牌项目那样，天才接力选手层出不穷。
要是这两个没了，短期内，华国女单可能就真的没人能顶上了。
多少年才出了这么个天才，还一下来两个。
这是属于他们华国女单的机会，也是机运。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路南阳拿起一旁的外套，单挂在左肩上，悠悠走向另一头的冰场。
但愿，不要折了好苗子。
······
这边，女单国家队教练会议室。
叶禾晚在楼梯口等到沈攸涵后，拽着她就紧忙往会议室跑。
沈攸涵在来的路上就从叶禾晚口中知道了现在大致情况如何，现下也在思寻着对策。
片刻。
两人还没跑到门口，就望见庄仁清站在门口，扒着门缝往里面探着。
叶禾晚嘴角一抽。
这可真还是如路南阳说的那般。
叶禾晚好奇庄仁清怎么不进去会议室听的念头只一闪而过，就快速在心中有了答案。
男单那边外训名额才刚敲定，现在局面也算是比较微妙，再来参和她们女单，多少有点那啥。
叶禾晚和沈攸涵放慢脚步，轻步走向庄仁清旁，皆低声礼貌唤了句“庄教练好”。
庄仁清见两人来了，也不意外。
他微颔首：“来得正好，现在正是最激烈的时候。”
两女闻言都微愣在原地。
庄仁清但笑不语，只不紧不慢地往后退了两步，把刚才用来听墙角的位置留给了两人。
见两人还没有上前的动作，他摊开一只手，头往那边的方向转了转，示意二人过去听听。
“怎么，不想看看女单国家队两位‘冷面教练’为徒据理力争外训名额的场面？这可是你们教练的高光时刻啊！”庄仁清挑眉笑道，连带着语气都带着些调侃意味。
叶禾晚和沈攸涵对视了眼，确认了个眼神后，慢慢走过去。
微敞开的门缝，断断续续传来的激烈辩驳声，两位教练并肩站在一起的模糊却又清晰的背影。
恍然间。
两人心里都不由同时一震。
······
与此同时，会议室内。
何润声和陈航峰瞧着面前这些反对或是对两人都外训处于模棱两可态度的教练，尽力控制着自己快要失态的面部表情，但是掩于桌下的手早已紧紧握成拳。
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甚至有些凝重，眉梢间皆可见还未散去的寒意和怒意。八壹中文網
陈航峰也是有些头疼，没想到这些个老家伙这么难缠。
他和何润声说了这么半天，愣是没起啥作用。
不对，应该说从一开始，他们就像是开了一层屏蔽障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对于他两的那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压根是充耳不闻，或者左耳进右耳出。
总之，他两刚才那番气得火气都要冲上脑门的辩驳，怕是喂了空气。
活像个小丑一番。
陈航峰不禁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小丑就小丑吧，小丑又怎样。
要是真能给两个丫头都争取到外训名额，这都不是事儿！
须臾。
两人悄悄对了个眼神通了下气，正要开口，对面有教练先一步出声。
那人皱眉道：“都是国家队的教练，这样聚在一起吵，未免有失体统了。”
何润声和陈航峰难得同在心里无语：谁愿意和你们在这里吵了？也不看看是因为哪些人。
叶禾晚有预感，这人不会说什么好话。
果然，下一秒。
那位教练继续道：“就各退一步吧，女单该外训还是外训，唯一的那个名额就给沈攸涵吧。”
叶禾晚：“······”
这意思就是，她留下呗？
站在叶禾晚身旁的沈攸涵脸色也有点僵。
这话说得，好像外训名额给她是恩赐一般。
放眼望去，华国女单国家队符合外训俱乐部要求的不就她和叶禾晚吗？
对方不也很乐意并且目前就只乐意她两去吗？
庄仁清也扶额走到一边叹了口气。
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何润声脸色一下就变了，一眼看去，黑得让人有些心颤。
缓缓。
何润声心中升起一股担忧。
他余光瞥向在这位教练说完后，蓦地沉默了的陈航峰，眸色中滑过紧张之色。
对方见此，却是一副早有预料状。
他们一早就知道，要是让两人都不外训，饶是不太对付的何润声和陈航峰应该也都会统一战线在一起，绝不松口。
但若是同意沈攸涵的话。
那，利益的天平已然倒向另一边。
陈航峰还会继续和何润声一起争取两个外训名额吗？
·······
门外。
叶禾晚心里也闪过这个疑惑。
陈航峰毕竟不是他的教练，再加上之前和何润声的关系也本就一般，还可以说有点不对付。
现在，冰协松口沈攸涵可以外训，那陈航峰还会--
沈攸涵猛地扭头看向叶禾晚，语气坚定道：“会的，教练会和何教练一起，为我们两人都争取到两个外训名额！我们要相信他们！”
叶禾晚皱着的眉略舒展了些。
庄仁清望着里面沉默不语的陈航峰。
他沉声附和道：“小丫头，放心吧。你可以不相信陈航峰，但你要相信华国花样滑冰女单国家队总教练--陈航峰。”
······
会议室内，
陈航峰目光微滞地看着白色的墙面，瞬时，一股虚无空落感扑面而来。
恍然间，唤醒了某些回忆，某些话再在耳边响起。
“这样两个天才少女同时参赛，会是华国女单的双赢，是国家的双赢。”
“我们都是为人师，如果有什么事，我们自己解决就好，没必要与孩子扯上关系。”
“教练，如果只有一个外训名额，我希望能和叶禾晚公平竞争。”
“她们是队友，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航峰啊，当了总教练，你要时刻记住自己身上的责任。遇事做决定，要以国家队集体利益为重，要对运动员负责，对华国女单的荣誉负责！”
···
陈航峰微阖上眼，瞬即，他猛然睁眼盯着那位教练：“沈攸涵要去外训--”
那教练顿时一喜，张嘴就要再说什么。
他就知道，同意沈攸涵外训后，陈航峰就不会管其他的了。
陈航峰登时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道：“但是，叶禾晚也得一起！两个人都得外训，一个都不能少！”
话音一落，会议室霎时安静下来，没有一个人再开口说话。
疑惑、震惊、错愕各种情绪交织在众人脸上。
何润声也怔了下，徐徐，很快镇定下来。
陈航峰，还是那个陈航峰啊，那个女单国家队总教练。
“你--”
陈航峰快声道：“我怎么了？两人的外训名额从一早就说好了，只要都能站上世锦赛领奖台，就都去！现在两人一金一银，为华国女单赚足了风头，你们就想翻脸不认人？你们真的是教练吗？”
最后一句带着些嘲讽意味的反问，让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那位教练想反驳却又在对上两人如鹰般犀利的眼神后，只好不情愿地回到座位坐下。
就在几人都要松一口气时，另一位带头反对的冰协教练起身道：“那你的意思是，同意两人都外训才算真的是为他们好的教练吗？不外训难道真就不行？！”
“陈航峰，你这话，把我们华国花样滑冰置于何地？是在觉得我们华国不可能培养出一位纯华国女单训练体系的冠军吗？你是在否定我们过去那些年的训练体系？”
一连串的带着咄咄逼人意味的问题，让会议的气氛凝重。
“啊呸！帽子扣得贼溜，屁也放得正好，帽子戴得倍儿高，能耐得你都要上天了！”
两女：“？！”
是谁，先她们一步“呸”出声？
叶禾晚和沈攸涵神同步转头，又惊又懵地盯着庄仁清。
就见，庄仁清站在一旁，瞧着里面某人，白眼恨不得直接怼在那人脸上。
没错。
这一位，同样也是前不久在关于男单外训名额召开的教练会议里，不赞同路南阳外训的一员。
庄仁清看他不爽老久了。
本来以为当时就够那啥了，没想到现在更变本加厉了。
咋滴了。
这是男单没有如他们所愿，就拿女单下手了？
“这个老匹夫真是，难怪这么久了还只是冰协的教练，还没混上国家队总教练。这就是--格局！”
庄仁清用着三人都能听清的声音，毫不避讳地吐槽着。
不得不说，当着她们两个运动员的面，这么直接地说某位教练，两人还是有点惊讶和小尴尬的。
但是！
鉴于现在的情况，两人承认--很爽！
庄教练，你说得好！
你就是我的国家队嘴替！
陈航峰面色为难，一时语塞。
他倒不是被问住了，只是这话，他作为女单国家队总教练，这个问题，太敏感了。
何润声也紧锁着眉头，抿紧唇。
冰协的教练见状，眉梢一扬，闪着得意之色。
就在他想要接着说什么时，门外响起一道响亮的声音，打破了僵局，掀起又一道风波。
“你说得对，两个小丫头不外训还真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