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孟长攸起床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外面的丫鬟连走路都很小声。

不用早起街头卖艺的日子就是好啊。

她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舒服到了骨头缝里。

旁边摆好了洗漱的热水，应该是小雅准备的，以防她随时醒来就有热水用。

这样的生活很难不让人成为一个米虫啊。

小雅听到水声，赶紧进来想着伺候孟长攸洗漱，结果等她进来的时候，她都已经洗完了。

“小姐，下次你只需要叫一声奴婢就好了，这水已经放了一会了，也不晓得还热不热。”

孟长攸不在意的摆摆手，坐到梳妆台前打理头发：“你叫人帮我放一些热水，昨晚出了一身汗，黏黏糊糊的，难受死了。”

趁着小雅去放水的空档，孟长攸努力让脑子清醒一点，可是一想起昨晚的梦，还是有一点唏嘘。

“孟长攸啊，孟长攸，从今天起，你就真正成为孟长攸了。”

对着铜镜摸摸自己的脸，不由得出了神。

那天接触了一下女主，看起来好像还挺容易接近的，要不然双保险？都是女孩子，打好关系应该比较方便吧。

但是要是让纪屿峥觉得自己是太子党，觉得自己嫁给他是另有所图，或者就是太子和皇后的卧底怎么办？

愁啊！

孟长攸将自己泡在水里，仔细思考着以后的出路，可要是巴结纪屿峥，万一他这个反派结局不好怎么办，那自己不就死翘翘了。

老天爷，你有没有心，人家穿书就是嘎嘎大女主，男强女强搞事业，到她这儿怎么就成了两难境地了。

还没等她想出来一个所以然来，就听见小雅在外面敲了敲屏风，虽然她也搞不懂为什么小姐突然不喜欢下人伺候洗澡了。

但是她有个好处，就是听话。

“小姐，老爷说太子来了，想着让您去看看。”

孟长攸应了一声，从水里出来，拿着帕子仔仔细细的擦干净身上的水珠，穿上中衣，梳头这件事恕她无能。

毕竟，在现代的时候，都是一个马尾走天下。

小雅站在孟长攸背后，洁白象牙梳梳开如墨的秀发，瞧着镜子里肤如凝脂的孟长攸，心里更憋屈了。

“小姐，今日就穿那个红色绣花百褶如意裙吧。”

孟长攸摆摆手：“那件太过隆重，平日里穿不太适合。”

“那银纹绣百蝶度花裙怎么样？”

孟长攸在脑子里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件裙子，古代这称呼太多了，光是衣柜里的裙子每个都有自己独立的称呼。

记不住啊，根本记不住。

“这件样式太繁琐，太子既然在前厅，总不好让人家久等。”

小雅嘴撅的更高了。

“你这丫头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还不是因为太子退婚的事，小姐这么漂亮，人这么好，打架这么厉害，居然不喜欢小姐。”

“额…其实打架这事不用说也行。”

“奴婢这不是想着让太子见识见识小姐的美丽，如果还要退婚，那也应该让他终身后悔。”

孟长攸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雅，你还真可爱，不过你记住，女子的一生，不是只有嫁人生子这两件事的，还有很多值得我们去追寻的东西，这种东西就是梦想。”

看着小雅似懂非懂的眼神，孟长攸心底里叹了口气，这种思维还是太过超前。

“你不理解是不是？”

小雅懵懂的点头。

“我举个例子，比如你只喜欢喝一家铺子的甜汤，非常非常喜欢，甚至于连白水都不愿意喝。”

“可是有一天，那家甜汤铺子关门了，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开了，你也早就不习惯喝白水，你会怎么办？”

小雅面色严肃了一些：“奴婢…会渴死。”

“对，这个例子虽然不太恰当，但是话糙理不糙，如果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如果你孤注一掷的将砝码压在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物上，那等到这个东西没办法再让你依靠的时候，你又该如何呢？”

小雅承认，这些话之前确实没有想过，现在想来，小姐说的很对。

“那小姐可以教奴婢识字吗，听说认字的婢子就算以后嫁人，也会被高看一眼。”

孟长攸心里划过一丝安慰，虽然她也没想着能改变这个封建制度，或者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但是至少让身边的人过得好一点也可以。

能让她们明白，这世间不止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啧，说这句话的人真他喵的牛13。

穿上了平常的衣服，梳了普通的发髻，小雅跟在孟长攸后面，两人往前院走去。

一路上看到了许多的丫鬟仆人，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谁的针线活做得好，谁画的花样子好看，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梳着一模一样的发髻，衣裳花色也大差不差。

见着孟长攸过来，一个个站起来行礼，如花似玉的模样，一片生机勃勃，看的孟长攸心情都好了不少。

走过以后，小雅才砸吧砸吧嘴：“所以小姐不甚在意婚事，是因为有更宏大的梦想吗？”

孟长攸有些心虚：“有…”

“小姐真厉害！”

也不知道小雅这孩子知道自己的梦想是当一条咸鱼以后，还能不能说出这句话。

一路来到前厅，孟鸿甫摆了茶水亲自招待太子，因着要与孟长攸见面，所以地点选在了凉亭里。

周边通透，不远处就有洒扫和来来往往的仆人小厮，好在今天是个好天气，也不会让人觉得冷。

孟长攸到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并没有穿太子的蟒袍，想来也是怕被人注意吧。

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黑色装扮，腰带上绣了暗纹，身上用金线绣着祥云等一众图案。

孟长攸也是见过纪屿峥穿深色衣服的，只不过这两个人呈现出来的效果截然不同。

纪屿峥的是霸气，带着压迫感，有的是令人不敢与之直视的王者之气，就像在黑夜里行走的猛兽，随时都会扑上来给你致命一击。

而眼前的这人，明明贵为太子，却只能从他身上看出阴冷的气息，实在是奇怪。

不过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摄政王被太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