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现在我儿病倒在床上，我攒的那些银子是不是都让你拿去赌了？”
始终没有听见男人的声音，倒是周围几个人的议论声不断传进耳朵里，使得孟长攸停下了离开的步伐。
“听说他家孩子是个争气的，书念的那叫一个好，就是可惜了身子弱，三天两头的病倒。”
“这刘大嫂辛辛苦苦攒了些银子，想着给儿子留着看病，谁知道，一晚上，就被老刘输了个精光，摊上这么个男的，刘大嫂也难过。”
“这次听说病的挺重的，怕是抗不过去啊，唉。”
孟长攸皱起眉头，这些话源源不断的钻进她的耳朵，在听着里面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咒骂声。
她再也没办法熟视无睹，她从小生活在一个理想的国家，还从来没有碰见这种情况。
即使家里实在困难，社会上也会给予帮助，可是在这个世界里，没有钱，寸步难行。
“我可以帮你。”
孟长攸抬脚走进了店里，店内陈设老旧，但也整齐干净，看得出来主人家是一个勤快人。
“恩人，恩人，求您帮帮我，小妇人愿为你赴汤蹈火。”
妇人一听孟长攸出声，松开揪着男人胳膊的手，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孟长攸从口袋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她：“你先拿着银子去请大夫，现在稳住孩子病情要紧。”
妇人激动的手都在颤抖，也顾不上什么后果不后果的了。
捧着那一两银子就要往外走，踉踉跄跄的要去药店请大夫，却被男人一把抓住，啐她一口。
“你还真是个疯婆娘，这天底下就没有掉馅饼的事情，人家凭啥给你银子，你就相信人家？？”
妇人一把甩开他的手，已经状若疯癫。
“信，为什么不信，与我同床共枕的人能把我逼上绝路，我的儿子现在正躺在床上，一点活气都没有，我凭什么不信。”
“哪怕是要我割骨剔肉，我也愿意。”
男人却始终不死心，继续拉着女人不让她出去。
“小松的病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这么多年都已经拖垮了这个家，难不成要把你我的血都吸干才罢休不成吗，你有这银子不如给我，我还欠着人家好几两银子呢。”
女人一听这话，气的整个人颤抖个不停，左右看了看，突然闯进厨房，手里提着个菜刀跑了出来。
“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拦着我，我就杀了你。”
男人被女人这个样子吓了一大跳，忙推开一大步。
没了男人的阻止，妇人立即跑了出去，只留下男人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嘴里不停的喊着“疯婆娘”。
小雅看着这场闹剧，心里也止不住的感慨，庆幸自己跟了个好主子，这个世道是真的越来越难混了。
当初她们家邻居也有一个小女儿，跟她差不多年龄大，后来听说也去了一家大户人家做丫鬟。
只可惜她命不好，那个小姐尖酸刻薄，对她非打即骂，每次回家碰见，她胳膊上都是淤青。
想想自家小姐，虽然不太让人省心，但是对自己那真的特别好。
“你这丫头，多管闲事作甚，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你就应该把那银子给我，总好比给她白白浪费。”
孟长攸在就近的板凳上坐下来，好笑的看着男人：“那是你的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就真的忍心看着让他去死？”
“你懂什么，那病要是能治好我肯定也治，但是那就是个无底洞啊，能做什么，给他看病的钱那就相当于往水里砸钱，有这银子，不如给我，说不定我这一把就回本了，也好把这铺子经营下去。”
男人倒是长了一张会狡辩的嘴。
“给你？给你怕是才真的往水里打了水漂了吧，再这样下去，还做生意，你这家铺子，估计都得关门大吉。”
男人急了，手指指着孟长攸：“你是谁家的丫头，这么不会说话，你爹娘没教过你说话是不是。”
“那你得去问问我爹了，看看孟大将军到底会不会养孩子，知道路吗，不知道的话，我让丫鬟带你去？”
“孟…孟将军……”
男人吓得腿都软了，当即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嘴脸：“怪说小姐心善，出手大方，原来是孟将军的女儿，这样吧，不如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再给我几两银子，我去把赌债还了？”
“我以后每天还要念你的好哩。”
孟长攸听不下去了，从来没见过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忍下想打人的冲动，孟长攸只说了一个“滚”字，便不再理他。
男人哪里肯滚，死乞白赖的呆在店里，说不上等会这个冤大头还要给钱。
那些人可说了，三天之内还不上赌债，就要砍他的手指。
外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这个孟家小姐今日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每次我看见他儿子，都觉得可惜，多好的读书苗子，就这么生生耽搁了。”
“老刘真不是东西，家里原本还有几亩良田，都被他给抵押赌输了，好不容易剩下这间铺子，也不知道能撑几天。”
“唉，识人不清啊。”
小雅看着外面人越来越多，站在门口大喊：“去去去，看什么热闹，都不用干活的啊，小心去晚了扣你们工钱。”
众人对小雅可是认识的，孟家小姐的小跟班，跟个二愣子一样。
不过看着里头也没什么能看热闹的了，三三两两的便也散了。
小雅“噔噔噔”跑到后厨，沏了一盏茶，又把茶杯子重新洗了洗，端到孟长攸面前，倒满了茶水。
“小姐，跟这么个混账说话说渴了吧，来，喝水。”
孟长攸端起茶杯，虽然已经有点旧了，但是洗的很干净，茶壶也是，看得出来那个妇人是一个爱干净的人。
她心里有了主意，转头打量起这家店来。
没过多久，妇人就带着大夫回来了，甚至都顾不上跟孟长攸说话，就带着大夫直奔后院。
孟长攸也跟了过去，看看这孩子到底得的什么病，若是能帮就帮他一把。
男人也不死心的跟过去，心里头还琢磨着能要几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