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的那种生物，叫做石羊，具体是什么样子，作者并未详写，只是说石羊出，则见大水。

甚至还没有坤晶矿的用处字多，实在不知这位作者写得是不是地理志。

孤云慕自然也记得，但这个石羊是不是当时人抛弃矿坑的原因，这边不得而知了。

那地理志中所谓地龙一类，依孤云慕来看，更像是对于某种现象的解释和引申。前文中也有写过，地龙动则山海动，地龙息则山海平。这坤晶矿中所写的石羊，也是一种现象也说不定。

可这石羊说的到底是什么，两个人都不清楚。

与其纠结那本地理志中所写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如抓些荧虫，看看能不能点起灯来，拎着出去。

竹肃挽起袖子，忍着寒泉伸手在水里去抓那些小虫。

小虫虽然个头小，但躲得极快，竹肃忙活了半天，只抓到了一只，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死了。看起来这些小虫也只生活在这寒泉之中。

孤云慕站在旁边，他对于时间更为敏感，听着竹肃折腾的动静。“你再不快点，这天都快亮了，到时候只会更麻烦。”

竹肃用帕子擦了擦手臂上的水珠。

“我们现在就有两个选择，第一，原路返回，很可能在矿脉中迷路，到时候出去就更难。第二，多找些坤晶矿，回去找找看有没有第二条路。”

“你就没有第三个选择吗？”孤云慕问道。

“目前的情况来看，没有。反正现在我走后面的那条路，跟你也差不多，甚至还不如你。”

竹肃这是实话。谁能想到这机关底下，竟然还有错综复杂的坤晶矿脉，的确让人意外。

他说着，抽出刀来，震碎旁边的坤晶矿，矿石散落下来，有的还带着幽光，有的已经失去的光泽。

“看起来这矿脉质量不是很好。”竹肃说道，将龙华收回鞘内。

他虽然是打趣，但孤云慕略微皱了眉头，“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竹肃被他这样一问愣住了，回头看了看。“你说什么，什么声音？”

一声奇怪的声响，从他们面前的泉水中传出。不用孤云慕说，只要不聋就能听见了。

原本在泉水中悠哉游动的荧虫仿佛受了惊吓，几乎是一瞬间，聚集到泉水石缝下面。它们身上依然散发着幽幽鳞光，这样看起来，更像是石浮光上。

泉水里又是咕噜一声，似乎在底下有巨人在喝水一样，泉水原本平静的表面也冒出泡泡。

竹肃条件反射一般拎着孤云慕跳上矿坑，只见那泉水又呜咽了几声，便漫了上来，溢满了矿坑。

原本那些未曾采尽，还发着光的坤晶矿，也在泉水底下闪烁光泽，这寒泉的水竟然会涨上来。随着寒泉涨水，能听见似乎有古老机关转动的声音，声音绵长，好像是有什么机关启动了。

竹肃条件反射的顺着声音看过去，便见在他们上方，似乎是原本的机关移位，露出一点熹微的晨光。

孤云慕自然也听见了这样的大的动静，此时正一脸不解的望向竹肃。

竹肃语气轻松，甚至还带了几分笑意。

“看起来我们有第三个选择了，直接从那个洞口出去。”

从他们站着的这里到洞口并不是直上直下，还有许多可供站脚的地方，以他们的功夫，出去倒是轻而易举。

竹肃一只手抓着孤云慕，从那个开辟出来的洞口跳出去，正好看见晨光熹微，天已经亮了。

他们现在并不在温家，也不再怀雍城中，反而是在怀雍城北的山上，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怀雍，现在的大楚都城。

这个洞口前有树木遮蔽，又是在群山之中。虽然从里面还是挺容易上来的，但从外面看下去，只能看见下面的山洞深不见底。

原本竹肃还以为要化一番周折才能从这矿洞中出来，却没想到那寒泉竟然启动了机关。那寒泉应当是与某处地下湖相连，又有人以机关改造，将这寒泉与上面的石块洞口相连。

竹肃回头往洞口下面看去，正如竹肃所想，又听见机关转动的声音，还有那种奇特的咕噜声，他们背后的洞口被移动的机关封上。

这整座山，都像是一座巨大的机关。若非是机缘巧合，他们没准真的要被困死在那坤晶矿脉。

竹肃觉得自己运气还可以，至少不像孤云慕和李长胤说的那样差。

站在他旁边的孤云慕一直都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用心去听机关的声音，以及周围的动静。直到周围只剩下风声，还有一两声禽鸟鸣叫，孤云慕才睁开了眼睛，在熹微的晨光之下，他的眼睛多了几分神采。

“萧云晏。”孤云慕转向他，“你有没有听到别的声音。”

“你说机关的声音？”竹肃问道，机关的声音的确太大了，连山都能移动的机关，这样的声音足以盖过许多别的声音，如同闷雷。

孤云慕摇摇头，他也没有指望竹肃能听出别的动静来。“我是说，在机关开始之前，有没有听到一两声，其他的声音。”

竹肃的表情也严肃下来，他不太明白孤云慕的意思。

“或许是我听错了。”孤云慕说道。“只是我还有几个问题，我们趁着天色刚亮回温家去，到时候我再与你说。”

等他们到温家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但避开温家的弟子潜回房间里还是做得到了，两人都是灰头土脸的，洗漱一番后出门。孤云慕又恢复了他以前那样光风霁月的翩翩公子样子。

李长胤起来时真得刚醒，出门便撞上竹肃，心说自己怕不是还没睡醒，转身想回屋，却被竹肃揪住了领子。

“昨天叫你来的时候，你怎么不来？”竹肃问道。

“你叫我了吗？”李长胤一脸茫然。“还有，你想叫我做什么，我还只是个孩子。”

“竹兄做梦了而已。”孤云慕笑着说道：“长胤，我看见你家师兄去街上买早点。”

李长胤听了有早点，一个金蝉脱壳，竹肃手里就剩下了李长胤的袍子。

“我先去吃点点心，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带。”

“要是他去了，我们昨天晚上不会那么狼狈。”竹肃说道。

他可能只是需要李长胤拿些火折子之类的。

“我并不认为随便碰机关的蠢货多一个会更好。”孤云慕说道，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你掉下去的时候我可还拉了你一把，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竹肃双手环胸。“还有，你之前想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奇怪。”孤云慕说。“那在矿脉中的机关竟然那么容易就开启了。”

“或许只是因为水位变化控制的机关，到了时间就会开启。”竹肃耸肩，并没有正面回答孤云慕的问题。

“就算是巧合，可你看见矿洞之中，有被水迹侵蚀的痕迹吗？”

听机括转动的声音，这机关已经建成许久，若是水位变化控制，长年累月下来，那矿脉洞壁上，一定会留下水位痕迹。

竹肃并非没有注意到这些疑点，疑点太多，把一切都当做是巧合，反而变得合理起来。

“现在我们已经出来了，孤云，就不要想这些事了。”竹肃爽朗一笑，可从他的语气里，孤云慕便知道了，根本就是疑点重重，竹肃才会以巧合为借口想要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