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姜云临还真的亲自来了，这倒是正好，竹肃正愁见不到他。

“八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没有一点变化。”

“哈哈哈，王兄说笑了。”姜云临笑着说道，只是他这般笑，笑里藏刀，也让竹肃很不舒服。

他从未觉得姜云临会有几分帝王姿态，姜云临那一身墨色滚龙袍，更像是掩盖他身上的累累罪行，他身上沾染的血，沉寂为他身上的冕服。

“王兄，你拿着那把刀，怎么还能这样狼狈。若王兄跟我走，我自然会给王兄一声荣华富贵。”

“你觉得你说的话我会信？杀亲夺位，弑父逼宫，还真是你姜家传统。”竹肃甩刀，将刀刃上的琉璃火甩去，刀锋雪亮，映照寒光。

“王兄说这话，倒真是糊涂了。王兄怕是忘了，我们可是同胞。”

“别把我跟你混在一起，我姓萧，你姓姜。”

“哈哈哈，王兄，在江湖上游历这几年，看样子你连笑话都会讲了。只是王兄路过怀雍，怎么不想着来探望一下我这个做弟弟的？”

虚伪，竹肃只是看了他一眼，“若你当真有这般热情亲切，你我为何为在这里相见。”

“王兄，你这样的态度，还真的是让人恼恨。”他说话时候脸上明显带着嘲弄，“之前我曾经跟王兄说过，我要他们死，可是现在他们都还活着，王兄并没有向我解释这些。现在我不过就是想要将南楚的秘密掩盖下去，就算是王兄你，也不希望这个秘密天下皆知吧。所以王兄又为何要阻拦我呢？”

他越是这样说，便越是让人觉得他居心叵测。他是何居心，竹肃也一清二楚，横刀在前，目光凌厉。

“我和你早就已经无话可说，在八年前你打入晋阳，逼宫夺位的时候，你我已经不是兄弟。”

“王兄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我可是一片好意。若那本破经书的秘密流露于世，不知道世间还有多少人觊觎这个王位，萧家子弟也好，还是南楚血脉也好，坐在这个位子上，只会高处不胜寒。王兄，你曾经也是有过机会的，难道你的心里，就没有一点点渴望？”

“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对权势念念不忘。”

竹肃说道，甩开刀身，在面前划出一道耀眼的红光，连同他身旁所燃着的琉璃火，也一同被斩断。

姜云临脸上挂着笑，他就是这副样子，才让竹肃觉得他愈加叵测，就好像是一条毒蛇，隐藏起来自己的毒牙，就是这种样子，更让人觉得厌恶。

无论竹肃怎样厌恶，现在的情况已经如此，他知道姜云临不是好人，从前知道，现在也知道。面对这样的情况，竹肃略微吐息，他已经做好迎敌的准备。孤云慕李长胤他们已经带着屠英突围离开，那竹肃就再没有什么可顾及。

而面前的姜云临，他连弑亲夺位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又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看着姜云临身边的那些人，竹肃横刀，姜云临早已无药可救，站在姜云临身边的那些人，除了裴怀空之外，竹肃都可以解决。

“王兄，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是真的想要杀了我，真让我觉得心寒。”

若是心寒，还能做出这样的表情，竹肃手握着刀柄，身周已经腾起真气。

现在姜云临这幅伪善的面孔，竹肃早就已经看腻了，那张与他有七分相似的脸，却能做出竹肃这辈子都做不出来的表情。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毫无人性？你杀的人已经够多了，姜云临，不要再伤及无辜。”

竹肃提刀，刀尖对着姜云临。

姜云临叹了一口气，脸上挂着不屑地冷笑。“王兄，你现在说这些，我做得不忠不孝的事情已经这么多了，你猜猜我会听吗？”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从他眼瞳当中，透露出他歇斯底里般的疯狂。

他本来就是疯子，竹肃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皱眉对着姜云临那双眼睛。

“我真后悔，当时没有听慕景行所说杀了你。”

“现在王兄你居然后悔了吗？曾经在晋阳城中，王兄可是念着兄弟之情没有杀我，怎么现在王兄就可以对兄弟下手了，看来王兄果然跟我是一路人。”

“我与你无话可说。”

竹肃说完，刀锋一转，直逼姜云临。

姜云临并未闪躲，原站在他身边的四象宗师裴怀空，手持长剑挡住了竹肃的刀，竹肃的刀锋于剑身上摩擦出火光，竹肃刀锋上熄灭的的琉璃火星重新燃起，在夜空中划过明亮的光。

裴怀空眼神一颤，瞳孔映着兵器上的火光，两人在暮色之中，刀剑上面都已经布满亮光，火光交锋。剑如游龙击水，刀如猛虎出山。飘散出的火星落在地上，宛如龙鳞落地，在地面闪出点点粼光。

竹肃一刀将裴怀空逼退，他现在的功夫，更胜裴怀空一筹，他已经不似当年，武功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竹肃略微喘息，他身上也带了内伤，此时也不能太过用力，他现在的情况，还有应对带来的其他杀手。裴怀空退下，他们便已经涌上来。

面对多人的围攻，他已经完全不再用那架势，刀刀落在实处，刀刀劈进血肉。他的眼中映衬火光，带着凌厉杀气，几乎要将所有人撕碎。同闪着金光的琉璃火一样溢满四周，沾满刀身。

姜云临也只是一笑，伸手挡住手下人的进攻，抬眼看着在人群之中淤血奋战的竹肃。

“王兄，你又何必如此，就算你战死在这里，我的人也会追上去。要了那小丫头的命，王兄，你还是早早放弃抵抗，你以为他们就那么容易从我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吗。”

竹肃头上的伤口又流出血来，此时他也顾不上去擦，任凭血流入眼中，一双眼睛浸着血色，盯着姜云临。

“我早就知道你没有什么人性，现在更是如此，你就为了那个秘密，灭了屠家满门，却未曾想，有多无辜生命牵涉其中。”

“无辜，呵呵，他们可一点都不无辜。窝藏朝廷钦犯，本应诛九族，我只是灭了他满门，未曾牵连族人，已经是法外开恩。”

“姜云临，那个小丫头又知道什么，就连她母亲竹安安，也未曾看过。我同样知道这个秘密，而且我与燕王萧行谨交情更深，你更应该杀得是我，我死了之后，自然无人与你争夺你那宝贵的皇位，你现在，不正好应当杀了我，以绝后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