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铁栅栏应当为先人修建，只是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应当同之前的那矿坑一样，同时开采。

坤晶矿的秘密被发现之后，已经不知道多少年绝迹。他们所见记载，不过是有些上了年头的古籍上面才有所提及，而且琉璃火也已经失传许久。若不是有秘法贮存，这世间早就不会有琉璃火存在了。

这样的情况萧云晏也说不好，虽然他知道那寒泉机关必然是与这地方相连，现在也不是他来探究秘密的好时候。

竹肃运气，一刀将栅栏砍开。

虽然这铁门铸铁十分坚固，但到底是在这井底寒泉之中泡了许久，大也不如以往新铸那样坚固，所以竹肃十分轻易的便将它砍开一个大洞。

萧云晏往里面走，踩着地上的泉水，里面也明显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甚至周围还有许多如外面佛龛一样的凹陷，只是那些凹陷里面所供奉的神佛无一例外的损毁砸碎，只留有曾经供奉的痕迹。

看这样子，也能想象的出当时工人供奉的盛况。更不像是地底通道，而是朝拜圣地。

曾经坤晶矿因为会在夜中散发幽幽荧光，所以会被达官贵人所喜爱，做成首饰。后来坤晶矿温度上升，融为琉璃火，所以这里才逐渐荒废起来，这也是利索当然。

但连同放在石壁上的神像都一起砸掉了，这并没有理由，而且让人十分费解，除非是问题是这些神像带来的。

前面明显是一条向上的路，脚下不再有寒泉，这下面别有洞天。这样的情况，倒是让竹肃松了一口气。

可见孤云慕所说，应当是不错的，毕竟这已经是向上走了，说明前面也并非是一条绝路。这样萧云晏也多少放心了一点。

不知道孤云慕他们怎么样了，萧云晏想起来，或许自己不应当担心孤云慕他们才对，他更应该担心一下自己，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现在发作起来，便觉得身上已经有所疲惫。

加上在那寒泉之中，寒气入体，若不是修的内功护住心脉，他恐怕是没有这么容易脱身。

这样想着，孤云慕给他只有这一条路，也算是绝路了。

姜云临皱着眉头，看着面前别院房屋已经被琉璃火吞没，他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琉璃火耀眼的火光将一切吞噬。

他这个兄长，他着实不喜欢，却也并不是无情无义。萧云晏对他如何，他心里清楚，但情况所迫。姜云临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比起兄弟情谊，他更挂心的，是那至高无上的皇权。

他跟萧云晏本来就不同，萧云晏可以将摆在自己面前的皇位拱手想让，他姜云临不行。有一点他与萧云晏倒是十分相像，那就是，他也不信命。

姜云临肩上被萧云晏刺伤的伤口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萧云晏并没有对他下死手，并未伤及要害。

方才离苦禅那一掌，将萧云晏打入燃烧着的房屋废墟当中，半晌他也没见到萧云晏有动静。

他这个兄长，要比他想象当中的还要顽强，不会这么轻易的死了，只是这么久都没有任何动静，若是换做之前，萧云晏早就应当杀出来了才对。

姜云临一双眼睛落在裴怀空身上，裴怀空没有说话，他只是用一双阴鸷眼睛，静静看着面前那一片火海。

目光又落在松龄叟和美人面身上，他们两个都受了不轻的伤，美人面断了一只手臂，还瞎了一只眼，可谓是惨痛。

姜云临曾经在消息中看到过，杀手排行榜第四位的杀手，出现在这里，八成是人授意，是谁授意，他尚且可以不管。八壹中文網

“裴怀空。”他的目光重新回到那片火海之上。“你说我那位兄长，还活着吗？”

“陛下。”裴怀空脸上带着浅淡笑意，火光倒是将他那双阴鸷眼里，染上了几分暖意。“二殿下并不是莽撞的人，越是绝境，二殿下便越容易，绝处逢生。”

“希望你说的没错”姜云临说，“若他侥幸不死，总有相见那日。还有，管好你儿子，他暗地里的那些小动作，我不是不知道。”

“陛下。”裴怀空脸上笑意消失。“我那儿子也大了，我也老了，就算臣想管，怕也是没有那个力气。”

“那便别怪孤没有提醒你。回去，还有，我见不得怀着目的出现在这里的杀手。”

他说着，目光落在一旁的美人面和松龄叟身上，自然裴怀空知道他的意思。

见着姜云临的车架远去，裴怀空走到松龄叟他们身前，美人面受伤很重，见裴怀空走过来，挣扎的站起身，举起那只蝴蝶剔骨刀。对着裴怀空，只是她此举，不过是螳臂当车。

裴怀空只是用剑将她的刀压了下去。

“老前辈，之前你救了我一命，我原本不能恩将仇报，只可惜，上命难违啊。”

松龄叟样子却要比美人面淡然许多，污浊眼睛对上裴怀空阴鸷眼神。

“四象宗师想杀我们，自然我们是拦不住的。吃这口饭已经大半辈子了，如今死在这，也不算是什么意外的事。”松龄叟说着，手里握着拐杖，目光又落在美人面身上。

“只可惜，我和这几个晚辈，一同行动这么多年，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是杀手，心中也难免伤心。”

“我可没看出你有几分伤心。”裴怀空说着，剑尖向上一抬，停在美人面的颈间，剑尖刺破皮肤，流出殷红鲜血来。

“也是，不过念在方才老夫在你危急之时，出手相救。放我们一条生路。”

松龄叟说着，手却运起一掌，这一掌不是向着裴怀空，而是向着美人面。

美人面被这一掌下去，裴怀空的剑便穿透她的脖颈。裴怀空抽剑之时，松龄叟却已经运起轻功，消失在裴怀空面前。

他也并没有着急追，松龄叟内功身后，此时又是为了逃命，必然是用起了全身的功夫，就算是裴怀空去追，也是赶不上的。

将剑上的血迹甩开，裴怀空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美人面，她的血从脖颈的伤口流出来，另一只眼睛睁着，虽然已经神色涣散，但却能从她的眼中看出不解与困惑，还有将死的恨意。这样关于背叛的眼神，裴怀空也不是第一次看见。

原本就是杀手，还要将什么情谊，不过是害人害己而已。

裴怀空蹲下身，伸手替美人面合上那并没有闭上的眼睛，抬眼看见已经被琉璃火吞没的院子。

原本就是无情无义之人，却还要讲什么情谊，不过是自欺自人，求自己心安而已。

裴怀空自言自语。人啊，总是这样，明明是求己心安，都是装成这样一副样子，实际上无情无义。

他说完，叹了一口气，就像是叹凉薄的人性一般，他并没有打算去追孤云慕他们，也没有心思去管萧云晏。若萧云晏活着，便活着，若是死了，就算他该遭此劫。

“可叹，可悲。”

裴怀空说着，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这又是何必，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裴怀空思绪飘到这里，忽然脸上露出一番笑意，就连那双阴鸷眼中，都有了深达眼底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