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慕庆年离开，萧云晏也松了口气，看来慕景行的长辈，对自己这个晚辈的情况还颇为关心，萧云晏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当难过。

他这样想着，垂眸看着出自己脚边因烛火跳动不断摇晃的影子。

“你在旁边倒是听得够久的，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本来想到房间去找你，却没想到你倒是在这里和二叔说话。不知你觉得我这位二叔为人如何，是否值得信任？”

慕景行从烛火的阴影之中出来，他换了一身衣服，宽大的袍子垂下，盖住他有些瘦削的身形。

萧云晏才堪堪发觉，慕景行似乎是清减了不少，也对就他每天花得那些心思，若不消瘦才奇怪了。

“值不值得信任我看不出来，不过在我看来，他作为长辈倒是相当尽责。”萧云晏说道。“不论别的，就刚刚他对我说得那些话，便能看出他并非恶人。你要算计他之前，且先问问自己的良心，如果你有的话。”

慕景行轻笑，他走近萧云晏，“你对我的误解比二叔对你的还要深。”

“就你此前的所作所为，我对你可称不上误解。”萧云晏说，他看着眼前的慕景行。

“我还没疯到那种地步。”慕景行说：“若说起来，不知你觉得这里风景如何，是否合你心意？”

萧云晏抬眼看了看慕景行身后的光源，耳边也能听见机括转动的声音。

“若说实话，机关巧妙，风景优美，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只是唯一让我不舒服的地方，就是监视的眼睛太多了，这也是你的安排吗？”

慕景行不置可否，只是转过身。“既有闲暇，那我应当带你好好游览一番。毕竟也不常来，难得回来一次，不看看这样的山中风景，倒是辜负了这样好的景致。”

“外面怎样了。”萧云晏问道。

他看见慕景行在他的面前停住脚步，“你说哪个外面。”

“山中无日月，世上已千年。等我从这山中出去，外面是否已经天翻地覆，改朝换代。”

慕景行浅笑。“这个问题啊，你问我，我又怎么会知道呢？而且我并未束缚你的自由，如果你不想留在山中，自行离去便好，何必要跟我说这些。”

“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还在乎。”萧云晏说道：“过去种种，我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我也不管你一直都在谋算着什么。只要你从现在开始，回头。”

慕景行浅笑回头，他并未踏出回廊的阴影，阳光落在他的身前，却未曾在他的衣袍上落下。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慕景行笑着问道。他分明是笑着，萧云晏却觉得，他不如就冷着一张脸，都要比他现在的笑容要好上许多。

“你不懂便算了。”萧云晏握拳，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是这般不甘心，慕景行要做什么，也只有慕景行自己清楚，可萧云晏不懂，为何慕景行不愿放弃，他究竟是在坚持着什么，慕景行又有什么可以坚持的。

跟在慕景行的身后，萧云晏完全没有心思去看周围的风景。云海翻腾，也正如风云变幻。耳边还能听见翅膀划过天际，穿透云层落下的声音，那应当是送信的信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