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之在冥水河中泡得浑身都有些发烂了。

这冥水河中的水不是一般的水，聚焦着浓浓的妖气。

妖的各种恶性都具象化的存在。

仅仅只是水，就可以伤害到皮肤。

女妖们将他抬到了冥水妖王的面前。

冥水用手指抵住鼻子，“怎么这么臭！”

“回妖王，他在冥水河上漂了好远的样子，都有些烂了。”

冥水走近一看，“这不是那天在冥水河上抓着那小丫头的妖道么，他怎么在这里，不是赤炎的手下么？”

女妖们这才注意到，“好像的确是他。妖王，要不要将此事告诉给赤炎妖王？”

冥水妖王撩起玄之的脸，嘴角露出一抹笑，“抬进去，治好了，好好伺候着。”

“是。”女妖们把玄之抬了进去。

私下里不禁议论了起来。

“这小子命真好，竟然被我们妖王看上。”

“妖王才不会看上他吧，能入得了我们妖王法眼的，不是只有赤炎妖王吗？”

“那是，赤炎妖王长得那么好看，谁不想当他的妖后。”

“难道你也想？”

“我可不敢，非被我们妖王打死不可。”

“那倒是……”

二女喋喋不休的交谈，都传到了玄之的耳朵里。

没有人察觉，他嘴角微翘，安心的睡下了。

此刻，冥水妖王的庇护，应该是他最好的选择，而这些偶然听到的话，又让他燃起了希望。

戚无忧沉沉的睡了许久。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清欢还没有回来。

跑出洞外，左右张望着，“师傅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事呢？”

一瓣樱花正好飘过来，戚无忧抬起手，花瓣正好落在掌心之上，渐渐地，花瓣的颜色变成了淡墨色。

她还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捏起那瓣花，举起来，放在阳光下，依然是淡淡的墨色。

一阵风吹过，花瓣从指尖溜走了。

地上的花瓣也都被风卷起，她才发现，那些粉嫩色的花瓣都变成了淡淡的墨色。

不知为何，她觉得有一丝难掩的难过。

雪离悄悄地站在了戚无忧的身后，他也注意到这些一直是粉色的花瓣变了颜色。

他一手搭在她的肩上，脸上露着笑，“无忧，怎么一声不响的就出来了。”

“我是出来看看师傅回来没有。”

“若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事情，他们又何必把他带去。何况天宫的事情，你师傅是否真的有本事应付，还说不上来。”

戚无忧低头思量，不经意又注意到花瓣，“对了，小狐狸，你看这花瓣怎么变成了淡墨色了。”

雪离笑了笑，“或许她本来就是这个颜色呢。”

“是吗？”

戚无忧刚想多问两句，便被雪离推着往狐狸洞里走去。

“雪离。”忽听一人喊声传来。

“冬凌。你怎么来了？不会也是让我去救秦无风的吧。”

冬使认识舞墨染的时间最久，也是与她最为交好的一位仙使。

冬凌看着雪离身边的戚无忧，向她行了一个礼。

“无忧姑娘。”

戚无忧还是头一次见到神仙对她如此客气，她也立刻回了一礼。

“无忧，我们走。”雪离拉着她便要进去。

“雪离，你不能对他见死不救的。你明明知道，他根本没有做错什么。如果说墨染当初选择了死在他的手上，你便要永远责怪于他，那对无风上神不可平的，也不可能让墨染开心的。”冬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清欢不是去了吗？”雪离说道。

“鹏羽上神，仙籍未复，渡劫未成，说什么也都是人微言轻的。”

“上神？那个小道？”

“嗯。”冬凌点头。

雪离上前两步，正色道，“你以前就认得他？”

冬凌又点了点头。

“他和墨染到底什么关系？”

“故友。”冬凌的回答就跟冬天的雪一样，安安静静的，却让人感觉到阵阵凉意。

雪离想了想，“上神说了都没用，我区区一只九尾狐，说什么能顶什么用。”

“事到如今，怕是只有劳烦无忧姑娘走一趟了。”冬凌郑重地看着戚无忧。

“我？”她皱了皱眉头，“我能做什么？让他们抽走我身体的力量吗？”

戚无忧觉得，一切的源头都是她身上那股莫名奇妙的力量，不管是谁，拿走了便是了。

“他们不会如此对你的。你不必提到什么力量，只需说明无风上神救了你即可。”

“这么简单？”戚无忧有些疑惑。

“嗯。”冬凌点点头。

“无忧，不许去！”雪离挡在她前面，“你们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不要再来离渊烦我们了。话说，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冬凌拿出一只木簪，“有它，你这结界，我可是来去自如的。”

“这是墨染给你的？”

雪离伸手，在他触碰之前，冬凌将簪子收了回去。

“这可是我的好友赠予我的。”

在舞墨染灭世之后，三界经历了一段漫长的冬季。

冬凌所得到的木簪，是那个漫长的严冬之后，第一株盛开的樱花树的树枝做成的。

那个时候，他以为这个世间只有冬季。

他也一个人寂寞了好久好久。

舞墨染出现在他的面前，种下一株树，开出了满树的花，紧接着，春天便来了。

再然后，有了夏，有了秋，一年四季就这样圆满了。

冬凌才知道，原来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人，他有了一群伙伴。

然而，舞墨染却还是孤单单的一个人。

“墨染，谢谢你，让我不再孤单。”冬凌感激地说。

舞墨染却只是淡淡地笑道，“不必谢我，夺走他们的也是我。”

“这个世间，唯有冬雪最净，纤尘不染，你守护了山川河流这么长的时间，让天复蓝，水复绿，花儿自然也复开，而你的同伴们自然也就回来了。”

她说的那些话，他只是似懂非懂，直到遇到了某一世历劫的鹏羽上神，才了解些许真相。

他知道她是妖，却觉得她只是自己做出了选择。

但是，无论她是妖，是仙，她的强大都是无人能及的。

她只要站在那里，便让四海八荒的一切能够安心生长。

而她的背影却总是那么遥远，那么孤寂，还带着丝丝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