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在封神世界得太乙真人指点,悟了神行之术,恰好此界也是低阶修仙世界,石慧怕是要连夜赶路去姑苏。云梦前往姑苏有些路程,石慧起了个早出门,到姑苏蓝氏时,金光善并没有抵达。
蓝氏似乎没有预料到来的不是任慈而是她,引路的弟子惊诧之色溢于言表。事实上仙门百家女性能够代表家族处理事务的极少,就是出过女家主的蓝氏在家族嫡脉兴旺之时,也少有女修出头的机会。不过凡事也有意外,原主虞紫鸢的家族眉山虞氏就是女子当家。
经过前院就看到打架的魏婴和金子轩分别跪在园中两侧,江澄怕是早就收到消息等在她去雅室的路上。
“阿娘!”江澄急匆匆地冲过来道,“阿娘怎么来姑苏了?”
“自然是为你们收拾烂摊子!”石慧对一旁的蓝家弟子道,“多谢小公子引路,烦劳你先过去与蓝老先生说一声,我稍候便来。”
“魏无羡,你看你又闯祸了,连累阿娘连夜赶过来给你收拾烂摊子。”江澄瞪了魏婴一眼道。
“阿澄!”石慧低喝了一声道,“你是觉得阿婴做错了吗?”
“那个金子轩是该打,可是——”
“没什么可是,该打就该出手,你们不过是少年人,少年人该有少年人的血性,打了也就打了,难道天会塌下来不成?”
魏婴跪在地上已经等着挨骂,闻言那强做的苦楚也忍不住了,咧嘴笑道:“那师娘我是不是打得轻了?”
石慧摸了摸他嘴角的伤痕:“下次他再嘴贱就往死里打,别打死打残了,都好说。真打出事,还有我和你师父呢!不过那金子轩也不是个软脚虾,最重要别吃亏。”
魏婴顿时乐了,牵扯到伤处又是各种龇牙咧嘴地作怪。
“阿娘!”江澄生气道,“难道他打架还打对了?”
“打架不对,但是维护家人永远都没有错。”石慧道,“阿澄,我知道你不出手是考虑金家和江家的交情,顾虑我和金夫人的交情,又怕伤了你姐姐的心。但你现在才几岁,我不需要你有许多大局观。江氏和金氏的交情,我和金夫人的交情都比不得你们姐弟在我和你爹心中重要。”
“阿娘——”江澄一脸震惊地看向石慧。
“阿澄,个人与家族是相互保护的,不需要任何人单方面为家族付出。江家先祖本是游侠出身,他一手创立江氏是为了庇护子孙,而非要子孙委曲求全。为了家族利益,随意牺牲自己和家人的幸福,那是本末倒置。若家族会成为你的负累,我宁愿拆了江氏,让你去做个无拘无束的游侠。”
江澄诺然无语。
“你好好想,想明白了再与我说。”
石慧正要去雅室,恰好金光善已经赶到了。蓝家家主青蘅君常年闭关,素日是其弟蓝启仁辅佐长公子蓝涣理事。
两人一起见了蓝启仁,蓝启仁当面将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便借口有事离开雅室,留下空间给他们自行处理此事。打架的事情,蓝启仁已经罚了,可这事源头是金家和江家的婚约,还要两家自行解决。
“虞夫人,你与内人乃是知己好友,这婚约更是你们一手订下。你我两家乃是秦晋之好,子轩他小孩子不懂事,如今蓝先生也罚过了。要不然我回去再罚他——”
“金宗主!”石慧拱手道,“蓝老先生的帖子写给眠枫,却是我走这一遭,为得就是此事。这两年,我与阿语也时常走动,不时让子轩和阿离见见面,希望他们可以培养培养感情。如今看来都是我和阿语一厢情愿,这桩婚事既委屈了子轩,也委屈了我家阿离。金公子人中龙凤,我家阿离不是什么绝世美女也是我江家掌珠,说白了男的不愁娶,女的不愁嫁,我们做长辈的又何必强行将他们凑在一处,弄得他们两个不开心呢?”
“虞夫人这又何必呢?”金光善讪笑道。
紫蜘蛛虞紫鸢早年就是出名的暴脾气,虽然换了石慧脾气收敛不少,然积威犹在。今日这番话讲得不留情面,金光善倒也没有觉得特别难以接受,只当是她本性难改。
“这也是为了你我两家的交情,如今尚未行三媒六聘,将信物归还也便是了。孩子们还小,过两年各自婚嫁也不耽搁。这事拖久了,孩子们自己不乐意反倒伤了两家交情。”石慧取出信物推到金光善面前道,“阿语素来疼爱我家阿离,我心里是承这份情的。”
金夫人对江厌离是真心疼爱,若不然这桩婚约也不会一拖再拖。
“此事大约也只能如此了!”金光善无奈道。
对于这桩婚事,金光善是极为欢喜的,不为其他,只为江厌离的家世背景。说来也巧,五大世家这一代女孩子不少,家主嫡出的不过江厌离一个。
对金光善这个油腻男人,石慧委实没有什么交流的意图,借口去看看孩子们就与他告辞了。出了雅室,就刚好撞见蓝启仁结束了对金子轩和魏婴的惩罚。
这两小子跪了一夜,这会儿都被人扶着呢!
“阿娘(师娘)!”
石慧点了点头:“你们先回去休息,我与子轩有两句话说。”
两个小子应了,江澄和另一个男孩子架着魏婴离开。金子轩遣了身边金氏弟子去外面,长长一揖道:“虞姨!”
石慧抬手重重地还了一礼。
“虞夫人,您这是作甚?”金子轩有些慌张,却因腿发麻差点摔倒。
石慧伸手扶住他一下,才退后一步:“小金公子,关于你和阿离的婚事,我应当向你致歉。当年你们年幼,我与你母亲定下这门婚事,委实欠缺考虑,不曾尊重过你和阿离的意愿。此事过错,皆在我与你母亲,与阿离无关。”
“我、我……”
“既然是错就当改过,我与你父亲已经议定,婚事作罢,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请小金公子亦能知过而改,若有怨气请不要波及无辜之人,只管寻罪魁祸首。不过如今婚事作罢,我想你们日后也不会有什么牵扯,想必金公子皎皎君子,也不会议论不相干的女孩子吧?”
金子轩脸色忽红忽白,终于道:“此事是子轩失言,子轩愿意向江姑娘道歉。”
“金公子能够明白最好了,道歉就不必了。”石慧微笑道,“我这人是仙门百家中出名的脾气不好,教出的弟子也可能不太君子,喜欢动手胜过动口。若有失礼之处,还请金公子多担待!”
金子轩不乐意这门婚事,石慧不觉得有问题。然他大可去与议定婚事的长辈抗议,千不该万不该将怨气撒在江厌离身上。江厌离是有些喜欢她,可她也不曾逼着长辈定下这门亲事不是?
金子轩:“……”
请蓝家人引路去了两个小子暂住的宿舍,就见魏婴趴在床上与江澄还有几个同窗说话。见石慧过来,几个年轻人忙起身告辞离开。
“方才拿扇子的那小子是谁家的,这小子看着机灵。”石慧随口问道。
“那是清河聂家宗主的弟弟聂怀桑,修行不好最喜欢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和魏无羡凑在一起捣乱的他是头一个。”江澄道。
石慧在一旁坐下:“我将你们送到姑苏来,本是要改改你们这惫懒性子,看起来你们倒是越发顽皮了。说吧,在这边除了打架,还做了什么?老老实实交代,等下我去见蓝老先生,若有不实,当知道后果。”
魏婴和江澄对视了一眼,还一个劲眨眼,可惜江澄完全没有隐瞒的胆子,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嗯~很好,未成年偷喝酒,在老师背上贴乌龟。魏无羡你这是长本事了!”
“师娘,师娘,我知道错了,蓝老先生都罚过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的下次太多了!拿笔来!”
江澄只得取了笔过来,石慧在魏婴两侧脸上各画了一只小乌龟:“端一盆水顶在头上,给我站门外去,我说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结束。”
“啊,那岂不是丢脸死了?”
“哦,你竟然还有脸啊,真是失敬了!敢在先生背上贴乌龟,让人家丢脸,怎么你的脸就金贵了?去!”石慧瞥了江澄一眼道,“你陪他站。”
“为什么?”江澄不服气道。
“凭你是少宗主呀!你不是喜欢担责任么,一门一派弟子闯祸,掌门担责任。这就好比如今你们惹事,我与你爹收场,日后就该轮到你了。你不愿意是要你娘我陪他站外面丢脸吗?”
“我、我去就是了!”江澄委屈巴巴。
“哈哈,江澄,你果然还是要陪我的,有你陪我就放心了。”魏婴没心没肺地拿手肘去顶江澄,气得江澄直翻白眼。
“虞夫人,宗主和蓝老先生请您到雅室叙话。”
“知道了!”石慧起身看到门外的蓝氏弟子,“金宗主在么?”
“金宗主已经启程回兰陵了。”
金光善竟然走了,蓝启仁和蓝涣特意请她雅室叙话,看来不是为了小孩子听学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