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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8 章 最好师姐(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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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厌离靠着床头坐起身,魏婴便快步冲了进来,憔悴的脸上满是欣喜之色:“师姐,你醒啦!”

“阿婴!”江厌离伸手摸了摸他眼下的青黑,“我睡了多久?”

“你已昏迷两天两夜了。”魏婴身后,红衣女子没好气道,“这里是温氏在夷陵的监察寮,等下不管发生什么,可别大喊大叫牵连我们。”

这红衣女子,江厌离却认得,乃是岐山温氏旁支岐黄温氏的首领温情。

温情的父亲是温若寒表了又表的远房表兄,但温若寒与这位表兄自小关系就不错,再加上温情文试出众,精研医道,因此颇得温若寒垂青,常随温若寒出席岐山温氏开办的各种盛宴。

岐山清淡会上,温情也跟在温若寒左右,江厌离因此见过一面。江厌离虽非过目不忘,但对于站在温若寒身边的黑美人,却印象颇深。

岐山、岐黄一字之差,行事却天差地别。嫡脉岐山温氏摒弃了先祖遗训,倒行逆施,旁了又旁的岐黄一脉却依旧坚守着温氏祖训。温情是温家难得行事作风正常的人,有时还会对温若寒予以劝诫,只温若寒性情暴虐冷酷,并不是听得谏言的家主。

温情受命为温氏监察寮寮主,其手下从未出过什么人命或惨案,因此各地都盼着她去接手。只她行事风格与温氏格格不入,难免遭人嫉妒,因此前段时间从富饶的江陵监察寮调到了偏僻的夷陵。

这里的监察寮虽是温情主持,多为她的族人,但温情也不敢保证监察寮没有岐山那边的眼线。听到江厌离醒了,温情急急忙忙赶过来就是怕江厌离和江澄一样闹将起来。

“多谢温姑娘提醒,厌离记住了!”江厌离温声道。

温情虽是温家人,但与嫡脉血缘关系早就远了。他们姐弟杀了温若寒的嫡次子温晁,已上了温氏必杀榜。江厌离虽不知温情因何相助,却也知道收留他们冒了极大风险。

温情语气不佳,对江厌离却有些好奇。江厌离的弟弟江澄醒来时,看到他们身上的烈焰炮激动的又喊又叫,差点闹的人尽皆知,江厌离醒来看到温家人竟没有叫也没有闹。

若是自己魏婴早走了,然如今师姐和师弟都伤着,魏婴只能厚着脸皮当没听到温情的不满,低声央求道:“温姑娘,麻烦你给我师姐看看。”

温情面上不耐烦,却依着魏婴之言上前给江厌离把脉:“死不了,不过我早就与你说了——”

“温情!”魏婴连忙打断了温情的话。

江厌离拍了拍魏婴的肩膀,以示安抚:“温姑娘不妨直言!”

“内伤调养一阵子,应当无碍。但金丹破而不碎,一旦强行调用灵力,金丹就会彻底碎裂。未来很长一段时日子都无法动用灵力,哪怕是御剑。不过,受了温逐流一掌,金丹没碎已是万幸,你弟——”

魏婴打断了温情道:“温情,那我师姐的金丹要如何才能恢复?”

“阿婴!”江厌离对师弟摇了摇头,方对温情道,“温姑娘,我弟弟阿澄眼下如何了?”

“师姐!”魏婴面露不忍。

江厌离抓着魏婴的手道:“阿澄的伤很重对吗?”

魏婴神色憔悴,但伤处都已得到妥善处理,应无甚大碍了。她昏迷了两天,依着姐弟三人的感情,师弟和弟弟至少该有一人守在床前。可她醒来时,照看她的是温情的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江澄伤得更重,魏婴去照看他了。

温情道:“江澄的伤势并没你重,但他的金丹被化了。”

“阿澄——”江厌离微微扬起头,避免泪水落下。

于江厌离而言,结金丹修仙法,是一个美梦。然前世没有金丹,她的日子一样过,甚至那会儿的日子比现在还快活些。想开一点,金丹于她是锦上添花,废了金丹,也不过是回到原点罢了。

可江澄不同,他没有经历过平凡人的一生,又是那么骄傲的性子,可以接受失去金丹这件事吗?

“师姐,你不要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江厌离心中自是着急的,可见师弟这般焦急,她又怎么敢再填一把火。

江厌离点点头,泪水却止不住往下流,哽咽道:“你说得对,至少还活着,活着总是能法子!”

温情微微动容,同样父母双亡,同样有个令人操心的弟弟,温情很有些理解江厌离此刻的心情,以至于竟不忍心在此时泼冷水。想着江厌离醒来和魏婴有许多话说,便先离开了。

江厌离深吸了一口气:“只要我们姐弟同心,什么难关都能闯过去。阿婴也不要着急,金丹的事,慢慢想法子。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好阿澄的情绪,养好伤,尽快去找失散的族人和师弟师妹们。”

温晁死在了莲花坞,温家绝不会放过逃出来的江家人。如今温氏势大,遇到温氏追捕,长老们或有自保之力,然那些年幼的师弟师妹和族中老弱妇孺,极易落入敌人手里。

魏婴点了点头。

“阿澄现下如何?”

“江澄心情不太好,还在床上躺着。”

“阿爹阿娘新丧,阿澄又失了金丹,情绪难免不好,倒是为难了温姑娘。我刚醒来什么也不知道,你先与我说说我们是如何脱险的?”

“岐山清淡会时,我与温情的弟弟温宁有过一面之缘。知晓温晁去莲花坞,温宁担心我也带了门生前去。只他去的晚,那边的战事已经结束了。温宁便借口帮忙,接了打扫战场的事。”

温晁的余部忙着送温晁遗体回岐山,给温若寒报信,有人主动请缨便将此事交给了温宁。温宁收殓了温氏和江氏阵亡的之人尸体,确定没有魏婴后,又带着门生往温逐流追击的方向寻过来,遇到了重伤的魏婴三人,偷偷将人带回夷陵监察寮藏了起来。

“师姐,温宁怕温若寒收到温晁死讯会辱尸,将师父、虞夫人和其他人的尸体火化。他让亲信门生将骨灰埋在了后山,倾倒了些草木灰入荷塘上报骨灰已经倒了。”

“可有被俘之人?”

魏婴含泪道:“留在莲花坞的人都战死了!”

留在莲花坞死战断后的多为江姓族人,是江氏中坚力量,也是最忠心之人。他们是为家族而战,为妻儿断后,死战之心坚定。此役之中,无一人轻伤被俘,少数几个因重伤失去行动能力,也因温晁被杀而被其余部虐杀泄愤。

江厌离轻叹了口气,心中酸涩,不知该悲还是该喜。死便是死了,一切都结束了。可以温氏之暴虐,活下来被俘也未必是幸。

“对了,师姐,温情被温若寒调来夷陵的监察寮不久。虽说她是寮主,但毕竟是温氏的监察寮,我们藏在这里只有温情、温宁和他们的亲信知道。”

“难为他们冒这般风险收留我们,你扶我起来,我们去看看阿澄。可以的话尽快离开这里,以免连累他们。”

“师姐,你伤那么重,就不要急着起来了。江澄那边,我看着呢,他的身体没有大概,金丹之事,师姐也说了不急于一时。”

“不看到人,我总是不放心。”

魏婴无奈,去外面叫了一个小姑娘进来帮江厌离穿外衣。

三人被温宁救回来时,江厌离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温情的两个族人帮她换了衣服,擦拭了身上血迹。因这两日都在昏睡中,自然也不曾穿外衣。

在这两日照顾她的小姑娘帮忙下,江厌离被魏婴搀到了隔壁江澄房中。

江澄是昨日醒的,那会儿他情绪太激动,被温情一针放倒。情绪稳定后,温情已经拔了针,只他却不言不语,仿佛一具尸体一样躺在床上。魏婴怕他想不开,就一直守着。

江厌离醒来时,魏婴也是找了温宁帮他看着,才放心去隔壁。

江厌离和魏婴到了江澄床前,江厌离与他说话,他也不答应,只愣愣地看着帐顶。

江厌离叹了口气,伸手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如温情所言除了被化丹,内外伤并不算重,再调养一两日,想来就能行动自如了。

“阿澄,你不肯说话,就听姐姐说吧!阿爹、阿娘……莲花坞那么多人拼尽全力一战才让我们活下来,难道你就要这样躺着荒废光阴吗?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人活着更重要了,莲花坞中多少人想要活下来,却都没有机会。”

“爹娘他们那么努力才让我们逃出来,我们也是拼尽全力才能走到这里。死是最简单的事情,活着本就是一件艰难的事情。既然我们活下来了,那就不止是为了自己活,也是为了爱我们的人活。我们没有颓废的权利,你明白吗?”

“可我能做什么?我没了金丹,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我不能为爹娘报仇,不能夺回莲花坞,我什么也做不了。还不如在莲花坞和阿爹、阿娘死在一起。”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会什么也做不了呢?难道我就是这样教你的吗?这世上没有修行,不能修行的人千千万,就连活的权利都没有了?又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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