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车里,时幸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试图缓解一下自己狂跳的心脏,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小鬼的胳膊。
小鬼此时是肋骨又疼,手背上的肉也疼,呲牙咧嘴地看着时幸,真想不明白这家主是怎么回事。
缓了大概有五分钟,警笛声从远而近地传来,看着警车和他们擦肩而过,时幸反而放松下来。
松开小鬼的手,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随后说:“小鬼,绳子没收。”
小鬼神秘一笑,说:“家主不用担心,自然有收绳子的人,我做事你放心,怎么可能会留把柄在这里呢?”
时幸点头,将车子打着火,驶出了小区。
小鬼看着越来越繁华的地方,以为时幸要回酒店了,连忙掏出手机给酒店经理发信息。
没想到,时幸却直直上了一个高速路口。
小鬼想问原因,又害怕时幸把他赶下车,乖乖闭上了嘴巴。
直到车子停在别墅区附近,小鬼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家主,你真不是来见熟人的?”
时幸将钥匙扔到他手里,说:“是熟人。”
她心里默默补了一句,“是我的坟墓。”
刚刚她听到夏言说今天是她的忌日,说实话,还挺好奇,三年过去好友谁会惦记她。
所以,贼心不死,冒着风险来褚家看看。
这就是时幸最大的弊端,心软,做事优柔寡断,但是绝情的时候能绝情到底,让你没有一丝机会。
时幸开车是出了名的稳准狠,即使是一辆跑车,都能给你开出花来。
只见银灰色的车在马路上左右漂移,却又没有撞到一个人,碰到一辆车,并且,还能快速漂移,这技术,简直溜极了。
很快,时幸来到了褚家所在的别墅区。
时幸望着窗外的褚家,和之前没有区别,她记得,晚上褚家会亮一排排小地灯,如今也不知道晚上的小灯亮不亮。
小鬼拿着钥匙看了看,听时幸说:“等会儿你来开车,随时注意周围情况,我出来的时候,车子必须到我眼前,明白吗?”
小鬼点头,“明白,放心吧家主。”
时幸刚要下车,小鬼及时叫住了她。
时幸警觉地看向车背后,一辆黑色的suv快速向他们驶来。
小鬼提醒说:“家主,有人来了……”
时幸立即拉上车门,将她和小鬼的座椅放倒,两人平平躺在座椅上。
顾亭臻开车从他们身边走过,路过时还转头看了一眼车里,见车内没有人,还好奇是什么人把车停在这里。
他一向爱管闲事,放在平时,绝对会研究一下这是谁,竟然会有这么牛的车牌号。但是今天,情况特殊,他不想耽误时间。
来到褚家,褚家很安静,院子里没有人,也不知道褚黎他们在哪儿。
顾亭臻看了一眼显眼的珠宝房和“时幸”的坟墓,并没有打算进屋,抬脚往墓边走去。
正巧,这时候门开了。
崔管家拿着一束鲜艳的大红色玫瑰走了出来,看到顾亭臻,礼节性地叫了一句“顾医生”。
顾亭臻点头,问道:“褚总他们呢?”
崔管家指着坟墓说:“就在夫人那里。”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墓边没有一个人,他也疑惑了。
“咦,人呢?先生让我去拿花,他刚刚还和小少爷在那儿站着呢,怎么不见了。”
顾亭臻接过崔管家手里的花,说:“你先去忙吧,我去找找。”
捧着花走到墓边的时候,褚黎抱着褚时刚好从珠宝房里出来。
褚时头上贴着纱布,看起来还不错,他也收到了信息,说褚时的病症已经得到了控制,现在,可以回家了。
看着小小的孩子,顾亭臻又想起输血这回事,眼色变得奇怪,除了疑惑还是疑惑。
褚时手里还拿着一串珍珠项链,不停嚷着要把珍珠项链送给叶绵姐姐,褚黎直接打破他的幻想,说:“她不需要你送,她的珠宝比我们家好多,瞧不上我们。”
“可是……”
“你只要不去烦她,她肯定很高兴,再说,我们回国了,她人还在m国,你怎么送?”
褚时的脸色立刻不好了,甩着手里的项链有点使性子,褚黎也不惯着他。
所以,在顾亭臻眼里,父子俩严肃地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
即使褚时心情不好,可看见顾亭臻的时候,褚时还乖乖叫了句“医生叔叔”。
顾亭臻回应之后,将花束放到“时幸”墓前,顺手擦了一下“时幸”的墓碑。
墓碑很干净,但是太冰凉了,夹带着早上的水雾,让顾亭臻心里不舒服。
褚黎看着顾亭臻的动作,隐隐吃醋,却没有表达出来,反而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有课题没有完成?”
顾亭臻嘴角上扬,无声地笑了笑,说:“课题和时幸比,还是时幸重要。”
褚黎也笑了,转头看着“时幸”的墓碑,原来只有他们记得时幸的忌日,日子过得还真快呀。八壹中文網
“对了,那件事调查的怎么样了?”
顾亭臻低垂脑袋蹲在“时幸”墓前,用手把墓边的小草拔了拔,气压极低地说:“没有进展,叶家人根本不让我接近叶绵。而且,叶绵太忙了,好几天都见不到人影,我想拿个她的贴身物品都没有机会。”
褚黎叹气,“我这边也想想办法,你继续,这个问题必须彻底解决。”
顾亭臻嗯了一声,转身对褚时说:“伤口怎么样了?还疼不疼,有没有头晕的状况出现?”
褚时摇头,将手里的珍珠项链挂到时幸墓碑上,说:“医生叔叔,我好多了。”
看见项链滑落,褚时小声问道:“爸爸,妈妈不喜欢我挑的项链吗?为什么总是会掉下来?是不是怪我想把项链送给姐姐?”
褚黎看着小孩儿一脸单纯的表情,说:“没有,妈妈太喜欢了,又怕被鸟儿啄走,想让你带回去,你再试试,不行就放到妈妈房间的柜子里,以后再送。”
褚时又尝试了一下,项链再次掉落。
看着时幸的照片,他也没再坚持,上前亲了两下,说:“妈妈,别不高兴了,下次我给你买个更大的钻石的,珍珠太圆了,挂不住……”
褚时一个人跪在“时幸”墓前自言自语,褚黎和顾亭臻则双双看着远处发呆。
时幸趁着这个机会一下子翻过别墅花园的护栏,飞快藏匿了身迹。
她这次又蹲到了那棵大树那里,不同的是,以前她身体不好,只能躲在树后,如今,却爬到了树上,跟个猴子一样,蹲在树枝上看着几人。
秋天,树叶已经开始凋零,幸好,这里的温度相比于市中心还没那么冷,所以叶子的晃动并不惹人注意。
风声依旧,充满了热情,很是识趣地刮西北风,有意无意将两人的对话传了过来,时幸越听面色越沉重。
只听顾亭臻说:“如果叶绵不是时幸,你打算守着时幸多少年?我想知道,你现在这样是为了赎罪还是什么?”
“如果是赎罪,我告诉你,大可不必,时幸不喜欢这一套,她也不是个心软的人,我跟你明说吧,时幸一直是我的第一选择。”
时幸在心里喊,“你错了,我还真是一个心软的人,只是有时候理智大过一切,我假装无情而已。”
褚黎偏头看了眼他们,说:“不是赎罪,我爱时幸。她所有的一切我都想参与进去,我爱她。”
“你说时幸给你的第一选择,何尝不是我的第一选择,只是我被乱花迷了眼,被猪油蒙了心。”
顾亭臻拍了拍手上的土,说:“好吧,那我知道怎么做了。”
时幸听得心惊胆战,他知道什么了就知道,顾亭臻你可不能乱搞事情……
没过多久,又有一波人来了,这次是夏言和魏落。
车上两人就在打赌,褚时会不会出现,因为得知褚时受伤了,貌似还不清,魏落一口咬定褚黎不会让褚时带伤出席。
而夏言则信誓旦旦,表示就算天上下暴雨,褚时也必须陪着褚黎站在墓碑前。
有时候她也真心喜欢这个孩子,要不是知道他是褚黎收养的,看他对时幸的热乎劲儿,肯定以为他的妈妈是时幸。
他们也没有进屋,直直朝墓碑走来,夏言差点蹦起来,要不是魏落压着,她说不定更加疯狂。
“看吧看吧,我就说嘛。”
夏言臭屁地擦了下鼻子,动作很是酷酷的。
魏落浅笑,看向远处。
果不其然,褚黎手里牵着褚时,褚时头上还包着小小的纱布,两人肃穆地站在“时幸”墓前。他们身边还有个顾亭臻,此时几人定定地看着“时幸”的照片。
褚时小手动了两下,说:“爸爸,妈妈是不是离开我们整整三年了?”
褚黎嗯了一声,说:“是啊,你都三岁了,妈妈离开也三年了。”
说起这个,褚黎庆幸的事情是,褚时的生日和时幸的忌日不是同一天,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办。
而夏言和魏落,不知为了什么起了异议。两人义愤填膺地争吵着什么,夏言走得飞快,而魏落则小跑着去追她,一看就是闹矛盾了。
夏言转身把魏落的手甩开,说:“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真的闻到了时幸身上的玫瑰味。”
魏落无奈妥协,“好好好,我相信,即使那个味道是和时幸有点相似,可你也不能说明什么,时幸早就死了,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祭奠她。”
夏言突然控制不住情绪哭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鼻涕都流了出来。
魏落慌了,手忙脚乱地掏出一张纸,轻轻帮夏言擦鼻涕。
夏言也不客气,狠狠擤了一把,那声音,大的其他几人纷纷扭头看过来。
夏言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背过身擦了擦眼泪,问魏落说:“看看,鼻涕擦干净了没?”
魏落被这个小女人可爱到了,宠溺地掐了一下她的脸颊,说:“干净了干净了,小哭包,越来越会撒娇了。”
夏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就只是提了时幸几句,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有股想哭的冲动。
如果时幸当时在场,一定会感同身受,毕竟她也怀过孕,孕期情绪起伏是比较大。
而像夏言这种天生感性的人,一定会哭的更加汹涌。
几人在“时幸”墓前碰头,相视一笑,齐齐看向了时幸的照片。
魏落把手里带的东西放到台子上,看到墓前的玫瑰花,示意夏言看。
夏言看到玫瑰花,自言自语地说:“我今天看到一个人,背影很像时幸,但是,样子又长得不像。”
“我刚刚去了一趟出租屋,”夏言说完偷偷瞥了一眼褚黎,褚黎脸上没有明显的情绪变化,夏言才接着说:
“本来是想要去拿时幸的围巾,想到这小子受伤了,需要安慰,没想到却遇见了贼,你们说这些贼胆子大不大,竟然大白天出来拼业绩,差点吓死我……”
听到有贼,褚时立马来了兴趣,拽着夏言的手喊着:“小姨,那贼长什么样子,是不是蒙面侠,然后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还会飞檐走壁?”
夏言摇头,“不是,他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我们眼前,嗖的一声,滑到了楼下,速度太快了,根本没看清长相。我就记得他年纪不大,应该是个高中生吧。”
褚黎抓到了关键,“他去出租屋了?”
夏言明白他的意思,立即摆手,“没有,放心,他应该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在时幸家里漏了个脑袋,没有进出租屋。”
褚黎这才松了口气,彻底不管你是贼还是强盗。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直直打在几人脸上,晒的人睁不开眼睛。
给“时幸”烧完纸,和她唠了唠嗑,几人也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就走。
崔管家在不远处等着,说:“先生,午饭准备好了,可以用餐了。”
褚黎挑了下眉,让几人进去,他们却一一推辞。
这时,夏言突然发出一声“啊”的尖叫,整个人望着时幸的墓碑,手也不由自主抬了起来。
“我,我好像,好像看看,看到了时幸……”
几个人身上生过一层寒意,一向不信鬼神的褚黎都感觉寒意从脚底往上窜。
大家一起看向墓碑,那里空空如也,别说人影,一个鬼影都没有。
夏言脸色惨白,一看就不对劲。
几人没有怀疑夏言的意思,就觉得不对劲,难不成时幸真的闹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