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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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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楚照君来客栈已有数十天了,她渐渐地熟悉了周遭的一切,最初那种紧张之感,也与时间一同轻飘飘地散去。但她并未因片刻的舒缓而放下不安的戒备,仍旧提防着身边的一切。一起干活的仆从们也都缓缓知晓了她这个较为孤僻的性子,虽说还是与她之间有着淡淡的疏离感,却已经比她初到之时的冷淡气氛好了很多。她也慢慢地明白,想要打探到更多的消息,必须要尽可能的与人亲近。

但她女扮男装的事情,从来都是一个可能将她推入悬崖的隐患,幸而她心思细腻,乔装甚是缜密,未教他人瞧出端倪。

“阿梓,活儿干得不错啊!”雄哥笑着一拍她瘦弱的肩膀,楚照君不禁一缩,飞快对上他疑惑的目光,以谦和的微笑来打破雄哥眼中的薄薄不解。他为人颇有些势利,见楚照君平日里干活勤勤恳恳,有时还可顶上两三个人的工作,大有提升的势头。大家虽不放在心上,他却回回向她示好,一改往日的鄙夷模样。八壹中文網

楚照君露出了个认真的微笑,道:“没事,我也只是有时能帮上几个兄弟罢了。”

雄哥也随她笑了笑,前几日的不屑神色尽数消散,“你就别谦虚了。”

楚照君素来不喜与这些人来往,亦不愿惹人注目,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这间客栈并不大,分为平日供客人休息用饭的房屋,老板居住打理日常事务的主院,仆从居住的偏院,次之,便是仓库与养殖牲畜的次偏院。

她独自一人走在客栈内并不整齐的石子路上,闷热而急躁的风细细略过脸颊,不由得薄薄沁出一层汗意。客栈中尽是喧闹之声,近几天来,她已习惯了这种嘈杂的幻境。

来客栈的几日,她也不过只见到了老板两三回,那人行事稳重缜密,为人谦和,只是眉宇间隐隐藏着一种杀戾,令人暗生畏惧之意。他虽和市井之人毫无二致,但楚照君还是察觉到了他体中不可抑制的内力,以及谈吐中浑厚的灵气,种种迹象看来,他当真与修真界有着密切的关联。

正凝神细想间,却见又一名身着粗布衣,杂役打扮的人急匆匆赶来。见了楚照君,忙不迭笑道:“阿梓,你来啦。”

楚照君瞄了一眼他焦急的神色,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那人皱着眉,面上尽是慌忙:“雄哥打发我去打扫屋子,结果打扫完了本该是他来监工验活,却迟迟不肯来,还骂了我一通儿。”

楚照君最是讨厌这种欺软怕硬之人,却不敢把厌恶的神情显露出来。她尽量保持着平和的笑容,不过那抹微笑也只是薄薄的一片,“我能帮上忙吗?”

那人点了点头,咧嘴笑道:“对。那间屋子本就是西晒的房间,加上不常通风,热得很。”话音未落,他又补了一句,“现下马上就要到中午了,雄哥说正午之前不做完就不许吃饭,所以,我就来找你了。你人又好,又总是帮着我们,不像别人,一天天小气的不知什么样儿呢!”

楚照君知道他意有所指,也知道他与其余几人都待人真心,虽有不少粗略毛病,性子却也善良爽朗,心头不禁一暖。她来的这几日,虽然还是杂役之身,却被这帮兄弟当作高于自己的领班看待,渐渐干的苦活儿也都自然而然地少了些。

未来得及细想,便被那人带到了次偏院。楚照君上回发现暗室便是在此处,此次还未曾查看。

楚照君细细打量了一圈,不由得诧异道:“你这是……”

那人苦着脸道:“最近不知怎的,生意比往日多了好些。仓库里的备用东西都得拿出来用,可仓库好久没人打扫,物件上都积了灰,所以便把这个苦差事交给了我。”

楚照君望向四周,见平日里触手扬灰的木门窗格都被擦得崭新,屋子里的一应物件都一尘不染,摆放整齐,浑然不似之前的败落模样。

此时正值炎夏,这几间仓库又是西晒的屋子,身处之中,燥热不堪。她见那人额头上尽是汗水,洗褪了色的蓝布花衣衫也被汗浸湿,清楚可见粗布衣衫上的汗渍,杂役干的活儿向来是最苦最累的,一时间她只觉酸涩不已,心生怜惜之感。

楚照君以微笑示意,轻声劝慰道:“干的活儿虽苦,也别累着了自己。你一向做事精细,我这一来,竟不知该帮你些什么”

那人笑道:“没事儿的,大家都是糙汉子,也不怕什么累活儿苦活儿。”

那人介绍了几项楚照君需做的任务后,便与她一同干起活儿来,屋子本不大,两人干起活来到也快,不过半个时辰,便尽数打扫完了。

房中闷热,二人都不愿多呆,清理完就落锁出屋了。

那人边走边说道:“还是小路走着最得劲儿,像我这种从小没见识的粗人,走大路都觉得怕的慌。”

楚照君静默地走在他身后,只能听得脚下布鞋踩过松软树枝发出的“簌簌”之声,与前头那人似是自言自语的闲话。

走到一处时,那人忽然一下子闭了口,小心翼翼地快步向前走着,安静的神色和动作中隐隐透着诡异。

楚照君见他神色有异,环顾四周,却未见有何不妥之处,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那人眼中蕴着惶恐,有些畏惧地颤着声音道:“那……那间屋子里,那间屋子里闹鬼!”

楚照君顺着他的手势望去,只见重重树影后有一座破败的房屋。墙头上的野草恣意生长着,木门上的红漆斑驳脱落,屋檐之上细密的蛛网,与向来热闹红火的客栈相比,都是那样的陌生而寥落。

鬼故事倒是听过不少,不过少有在生意兴隆的客栈中出现的。

其时恰巧有一只飞鸟展翅掠过,整片树林晃了两晃,那人吓得直哆嗦,道:“鬼,是鬼来了。”

楚照君打断他,蹙眉道:“是飞鸟,没有鬼。”

那人战战兢兢地望了一眼破落之中生着诡异的房屋,吞了口唾沫,颤声道:“这间屋子怪的很,总是闹鬼。我们……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那人还未等楚照君反应,急忙走远了。她又转头凝神看了一眼那房子,心底只觉得有些暗暗的不对劲。平日里也来过这一处,不过皆是独自一人,从未听说过什么鬼怪奇事,但这地方僻静幽深,往日无人光顾,不知是否也与闹鬼的传闻有关。

“哎哎哎,阿梓,你给俺们瞧瞧着单子吧!”一人浑厚的声音打破楚照君的沉沉思绪。

楚照君抬头望去,正是她初来那日给她土面馒头的那人。此时他正瞧着楚照君,笑中有着说不尽的憨厚老实。

楚照君接过一张搓的褶皱的油纸,仔细看了两眼,问道:“每月干活儿的单子不都是雄哥查算的吗?”

“咳!”那人挠了挠头,极是不屑道:“雄哥一天到晚不正经,净瞧不起俺们兄弟,每次都被他瞎糊弄,还不如找阿梓你呢!”

她立即以笑容遮过,“我也只是认识几个字罢了。”

楚照君见方才与她同行那人仍是泱泱的,自己又对闹鬼的事情深感不解,于是问道:“听说树林那里有间屋子闹鬼,是个什么缘由?”

此言一出,那汉子顿时慌了神,屋中其余几人的面色也有些过于苍白,似是十分畏惧。过了良久,才有一个稍为胆大之人道:“那间屋子原先是间仓库,后来半夜总是发出乱七八糟的鬼动静,听着可瘆人了。后来几个胆大的仆从去查看,才发现……才发现那屋子地下有一具白骨!”

那人到底有些害怕,支支吾吾地不敢说。他旁边一人接口道:“后来啊,那几人便都辞了工作回乡了,据说是吓出病来了。尽管如此,那房子每到半夜还是会发出异响,日子一长,就被老板给锁住了。”

楚照君细细琢磨着他这番话,略感不对劲,忙问道:“难道之后便无胆大之人再去查看吗?”

那人接口:“屋子上了锁,不是想进就能进的。而且,他们平安镇的人都素来信奉鬼神,不敢去查看。”

他话音未落,身旁便有一人立即叫道:“你……你可别乱说话!鬼是会,是会找上门的!”

楚照君听得那是平安镇当地口音,也不与他多计较,皱眉继续问道:“这件事是从什么时候有的?”

一名年纪稍长的人应道:“阿梓你没来多久,怕是不清楚。这件事啊,四五年前就有了。”

楚照君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但也只能克制住自己的惊悸,以平静的微笑带过。

那间传言闹鬼的屋子只怕是有诈。按照客栈老板为人阴险狡诈的性格来看,这间屋子中必定暗藏玄机。此地可能藏着老板的秘密,或是如自己上次在客栈中发现的暗室一般。至于挖出的白骨,很有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抑或从前曾将杀人灭口的尸体埋藏于此,正巧被胆大的仆从发现,顺水推舟,引出了闹鬼的传闻。他又借着平安镇的人大多生性胆小,信奉鬼神的性格愈发让这起事件凄厉可怖,以至于无人敢近身于此。他此后便借机上了锁,要让人察觉出房间的不对,更是难上加难。至此,正好方便了他的行动。这样一想,当真是细思极恐。

楚照君攥着油纸的手不由得暗自加重了几分力,纸张脆薄不已,立即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

一屋子的人皆用揣揣的目光瞧着她,空气中飘散的油腻味道有些让人心不在焉。正当她细想之时,有一人从屋外急急忙忙闯进来,苦着脸道:“我这是什么命啊!累活儿一天接着一天!”

众人见他如此,想要劝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倒是楚照君道:“有什么事可以跟我们说说,或许大家可以帮上你。”

众人听她此言,皆觉合适,应和道:“是。”

那人只得一一说明:“唉!我这累活儿刚干完,雄哥就给我安排了一个守夜的活儿,说是最近天热干燥,容易生火,便让我去守夜。还是在那间闹鬼的屋子旁边,真是命苦啊!”

他这样一说,屋中人皆用可怜的目光瞧着他,却也无人说话,许是惧怕的缘故。

夜晚的客栈不似白天那般热闹,也正巧可以去闹鬼的屋子附近查看一番,楚照君暗觉欣喜,忙道:“我不怕鬼,把这活儿给我吧。”

那人的目光中还有几分不放心,楚照君想起不可太过引人耳目,道:“没事,我一个人干活可以顶你们两个人,守夜的事交给我就行。”

此言一出,众人皆无异议,便让楚照君替了那人的守夜工作。

平安镇的夜格外寂静,街上空无一人,寂寥而黯淡的夜与临安的夜夜笙歌浑然不同。那深沉的墨色似一只潜伏在山林里的庞然大物,随时可以露出凶残暴戾的一面。

与此同时,客栈内一盏飘忽不定的油纸灯笼缓缓行进着,待近些一看,才发现是个提着灯笼的瘦弱少年。

楚照君握着灯笼的木杆处,那样冰凉滑润的质感让她渐渐生出一丝惧意。

此言此景,不由得令她会想起发现暗室的那一晚,也是如此夜一般,静谧的让人害怕,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有波涛汹涌。

比之前一次的无知,她已经对现下的状况明白了许多,却仍是如迷路之人行进在大雾之中,一样的蒙昧无措。

这夜真是深沉,街上无一个行人,空中也少有飞鸟掠过,连鞋底踏上树枝的聒碎也是安静中的一点杂乱,让人情不自禁地缓下了脚步。

客栈本不大,兜兜转转拐拐绕绕便来到了今天上午偏僻处的那间屋子附近。

她本是不怕的,却也因着四下的无声以及掌心中的冰凉懵懵懂懂生出些寒意。七月流火,虽说是夏日炎热之际已然过去,空气中却还是会有说不尽的闷热气息。她怎会冷呢?但细细辨来,那是一种从骨髓中蔓延而上的惧怕。

眼前那座屋子近在咫尺,和白天相比,屋子不再那么光明正大地显现在重重树影之中,反倒像是隐蔽在数十棵未曾修剪的树干之后。

那样幽深的轮廓,恍若一只潜伏在树影之间的兽,而此刻的安然宁静,不过只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安逸罢了。

她默默注视着眼前凝然不动的房屋,缓步上前。她依稀听得自己错杂的脚步踏过杂枝的声响,听得自己一颗心在腔中砰砰乱撞。而表面上不过只是以最沉静的态度来掩盖内心深处的紧张与慌乱。日子一久,自己反倒有些依恋上了这种紧张的气氛以及惊心动魄中的安宁。

楚照君一手握着灯杆,一手缓缓拨开遮挡的枝叶,只看得那间屋子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纹丝不动地站在房子前良久,才踩上石级,立于已经破败不堪的木门之前。

瞩目一看,触手扬灰的木门间果然有一个小巧的铜锁,只是铜锁上已然生了好些铁锈,有一种奇异的血腥气逐渐弥漫开去,为看似宁和的暗夜增添了一抹凶残。

那锁果然是被人用仙力封住的,楚照君四下张望,手中的灯发出一团柔和而温润的晶光,摇晃不定的烛火照亮周围的事物,淡黄色的光晕让楚照君有片刻的心安。

她用灵力将锁解开,只听“吱呀”一声,木门悄然打开。木门打开的一瞬,有细小的灰尘扑面而来,伴着沉闷而昏沉的风。她掩住身后的门,缓步而进,吃力地辨别着房中昏暗模糊的物事。屋子并不大,左右不过几件破旧的桌椅而已。鞋底踏在地上,积起翻覆的尘土,每一步都发出枯哑的涩涩声。那声音在静得可怖的房中,有着茫然而细微的回声。

窗外有凝然的月光透过窗纸,微弱的烛火摇晃不定,若不是她还有一丝绵长的呼吸,那么她此刻与一枝枯朽的草木毫无二致。

楚照君淡然的望着有些模糊的粉墙,目光却坚定而沉逸,她心中默念着平日里所用的咒法,耳边细微的蝉鸣声逐渐消散,恍惚间,仿佛身处飘渺一般。

突然,手中的烛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她原本空无一物的手掌间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明黄色的符咒。

她用两指夹住符咒,口中念念有词,毫无一丝感情的声音在寂寥的夜中有些不合时宜的可怖。

符咒飘至墙处,很快,符咒的尾端便燃起了赤红色的火焰,不过只一瞬,那符咒就全然散尽,化作了一丝灰烬。

霎时间,便听得有机关响动之声,那扇粉墙缓缓移开,灰白色的尘土纷纷落下,楚照君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眼前飞散而下的灰尘似一团浓雾,手中烛火盈盈闪着极其微弱的光芒,面前的景象有些茫然的不真实。

待到浓雾全然散尽之后,眼前的一幕让她几乎震惊至极点!

只见那墙壁之中皆是尸体,大多化成了一堆白骨,还有些已经腐烂,一股浓烈的腐臭气息在屋内弥漫开去。

有一具骷髅头从腐尸残骸之间滚落了下来,在地上转动的声音还带着渺茫的回音,令人不寒而栗。

楚照君强忍着胸腔间的恶心上前几步,用手中几欲扑灭的烛火仔细照着尸体。那骷髅头上密密的皆是血红色的图案,在烛光的照耀下一点一点显出瘆人的模样。

虽是尸体,可面上却能依稀看出惊恐的神态,以及恐惧的表情中所一点一点滋生出的悚然。

白天杂役们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中飞快略过,她细细分辨着关于闹鬼屋子的言语,脑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顿时便有细微的恐惧蔓延开去,直至遍布全身。分明是个夏夜,她却觉得连自己的呼吸都是冰冷不堪的。

杂役们皆言,屋中常有哭泣尖叫之声、那几个胆大之人挖出白骨后每隔一段时日老板便要请来高人做法事,时至今日,从未断过。

楚照君尝试着将这些琐碎的言语拼凑在一起,渐渐成了一个万分诡异的事实。

这些尸体早已死去多时,从腐烂程度较轻的尸体来看,死因大概是窒息而死。再加上死者惊恐畏惧的神态,约莫是死前遭受了极大的恐惧之事。若是故意将活人埋于墙壁之中,时隔多日后借着做法事的名义运走尸体……她不敢再想下去,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细思极恐的现实。

与此同时,手中的灯笼落于地上,烛火骤然熄灭,整间屋子便陷入了不可抑制的黑暗之中。

第二日清晨,空气中漂浮着的点点轻雾还未曾散去,烦闷的燥热却铺面而上,让人顿时就消除了出门的念头。

知道她昨晚守夜,房中的兄弟们大多用畏惧或是敬佩的目光瞧着她。楚照君不作声,众人也不与她说话。倒是在用早饭的时候,终于有个汉子忍不住了,连连问出了好几个问题。楚照君知道他们心中所想,随口两三句遮掩过去。

众人也不再问,自顾自闲谈起来。一时间房中那种凝固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门却吱呀一声被推开,伴着本不结实的木门上簌簌而下的尘灰。众人瞩目望去,却是雄哥。他扫视了一圈众人,眼中还是挥之不去的鄙夷之色,只见他腰上缠了一圈鲜艳的带子,不过款式极旧,边缘也早就泛白,有着细碎的灰色毛絮,但他眉宇间隐隐带着一抹得意,显然以此为傲。

众人一见是雄哥,皆一改背地里的厌恶模样,腆着脸问好。雄哥一脸得意,将大家的卑躬屈膝当作极美好之事,满脸止不住的笑意。

他来回打量着众人,忽然瞥见楚照君,目光便随意地停落在了她的身上,唤道:“阿梓。”

楚照君缓缓上前,刻意地流露出自己畏惧的神态,道:“请问雄哥找我有事吗?”

雄哥显然对她的怯弱十分喜欢,笑道:“你昨晚去守夜了?”

楚照君盯着自己早已磨损严重的鞋尖,轻声答道:“是。”

他用力拍了拍楚照君瘦弱的肩膀,大声道:“你们往后可都要向阿梓学学,不向某些人,一天到晚不知道干些什么。竟是没用的东西!”

楚照君知道他意有所指,不由得心中暗暗泛起了一丝厌恶,淡淡道:“多谢。”

雄哥胡乱说了些琐事,随后狠狠地扫视了屋中众人,方才推门走了。

待他走后,房中原本凝固的气氛立刻烟消云散,她能听得众人的不屑的嗤笑声以及粗略的语气中对雄哥显而易见的不满。

楚照君只是静默着任由思绪辗转。不过只喧闹了片刻,便有人察觉到她的淡然,立即上前问道:“阿梓,你这是怎么了?”

楚照君摇摇头,以温和的表情来掩盖内心处的一丝不安。只听得那人笑道:“哎呀,你有什么垂头丧气的?俺们哪,谁都不服,就服你!”

此言一出,屋中之人皆跟着附和。楚照君立刻出言阻止,可她的声音却被淹没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呼浪之中。

雄哥的脚步微微一停,侧首望向屋中的一切,他原本得意的神色缓缓退去,却有一抹从未见过的狠戾之意随着墙边蔓延而上的藤曼舒展开去。

楚照君眉间的忧色逐渐加深,屋中众人欢喜的声音竟为她原本素白僵硬的脸上添了一丝不合时宜的淡淡红晕。

她望着窗外天空渐渐明亮的天色,心中的沉郁却又不由自主地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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