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可以换个人交朋友。”洛衿微微一笑，把手抽回来。

“我不……”

洛衿微微叹口气，说：“我孤僻得太过于明显了吗？”

夏海眼眶有点发酸，洛衿把手抽回去的行为让她心里一空，嘴角颤动了一下，说：“为什么？我以前也以为我是你的朋友，但其实……你并没有把任何人当成朋友……为什么要这样呢？”

“我当然有把你当朋友，夏海。”

“那为什么，连跳级都不告诉我……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伤心。”两人再见之后，谁都没提到过这件事，夏海终于还是没忍住，她这股闷气憋了太久太久了。

“抱歉。”

“你也不告诉我你为什么晕倒。”

“……”

“但是你又送我那么多东西关心我。”

“夏海……”

“你一边对我好，一边又和我保持距离，你太讨厌了……”

“我……”

“你还说让我换个人…你真的是讨厌死了……”

夏海心里越想越堵，气自己一点接近洛衿的办法都没有，而洛衿却随时想离去就能离去，长睫眨动眼泪就掉下来。

“……”

洛衿挪动了一下身子，坐得更靠近夏海一点，抽了张放在床头的纸巾，微微拧眉，静静地给夏海擦眼泪。

夏海的肤色光洁白皙，应该是高三一年埋头苦读没机会晒到太阳。五官都长开了，少了一点当初的稚气，多了份沉稳，睫毛很长很秀气，眼神中偶尔竟然还会出现洛衿也看不懂的深邃。厚薄适中的唇带着淡淡的桃红色，此刻紧紧地抿着，显示出此人的委屈和忍耐。

唉，洛衿发现自己真的是对她的眼泪一点办法都没有，两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我一直把你当成可爱的小妹妹。”洛衿靠得很近，夏海甚至能感受到洛衿吐字时的气息。

“小妹妹？可是……我明明比你大一个多月。”夏海带着点鼻音，嘟囔着，又重新抓住洛衿的手，怕她突然跑走一样。

“这有点难以解释，你就当我心理年龄很老吧，以前总是觉得你像个可爱的小孩子，可能……也让你觉得不舒服了，以后我会注意的，好吗？”

夏海喜欢听她讲以后两个字，很温暖，就好像俩人还可以长久的在一起一样。

“那……我是你的好朋友吗？”夏海吸了吸鼻子，不哭了。

“是。”

“可是，《孟子》里说，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你根本就不跟任何人交心……包括我，我完全不了解你。”夏海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洛衿，看着她的眼睛，就像之前说“我担心你”那样，只是这次声音细若蚊蝇，说：“我想了解你。”她一口气说完，担心自己是不是过了好朋友的度了，会不会被洛衿看出来其他的情感，紧张心慌到呼吸都不太自然，害怕看到她露出疏离或者冷漠的表情。

还是太着急了，还是不够冷静。可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谁又能一直保持冷静。现下整个病房里就她们两个人，坐得很近，夏海牵着洛衿的手，气氛甚至可以说有点暧昧。

夏海仔细地瞧着，不敢错过洛衿任何一个微表情。

洛衿被夏海这个热切的眼神看得怔怔的，良久，她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说：“11点半了，你再不回”

“洛衿。”夏海久违的叫了她全名。这人又想忽略自己刚刚讲的话。要不是夏海现在还有理智，她真想直接就吻住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让她说不出这些疏离人的话来，让她谁也不看就看着自己。

但是还不能这样，洛衿随时会消失得自己怎么都找不着。她已经忍了一年多了，也不怕再多等几年。

夏海把头靠在洛衿的肩上，语气又软下来：“你刚刚答应人家了的……”

洛衿叹气，说：“好吧。但是……你会发现我其实是个很无趣的人，没有什么值得了解的。”

夏海激动地头一下子窜了起来，挺直腰背，虽然刚刚哭过，鼻子还红红的，但两眼亮得发光。

“说好了哦！君子一诺值千金。”

洛衿扑哧一笑。

“你知道你背后的尾巴已经摇起来了吗？”

夏海朝身后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呀，说：“尾巴？什么尾巴？”

洛衿也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你知道柯南里面贝尔摩德有句经典台词吗，asecretmakesawomanwoman.秘密让女人更有女人味，你呀，就是好奇心作祟，才会觉得我很吸引人。”

“嘿，谁知道是不是你为了吸引我故意装的这么神秘的。”

“哎呀，这都被你发现了？”

“噗嗤，哈哈哈哈。”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夏海边笑边偷偷地看洛衿，很少见她如此自然的大笑，眉眼弯弯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让夏海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所以，你很爱看名侦探柯南吗？”夏海很伶俐地注意到衿衿的话里面透露的信息。

“嗯……”洛衿故作思考状，说：“喜欢看吗……还是不喜欢看呢？”说完还俏皮地冲夏海眨了眨眼。

夏海也笑，非常夸张地大吸一口气，然后说：“哇，好浓的一股女人味，衿衿看起来更有魅力了！”

“噗，女人味原来是消毒水的味道吗？”洛衿唇角的笑意就没消失过，顿了一下，有些不适应地说起了自己的喜好，“可能有点不像，但我很喜欢看动漫，大多数看的都有些年代了……也很喜欢打游戏。”

洛衿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笑了一声，继续说：“你还记得高一寒假作业，你拿去抄的时候，顺便把我夹在里面的草稿纸上的内容也抄了一遍吗？那个其实是我打游戏的时候顺手记的攻略。”

“我花了好大功夫才让薛统悄悄地帮我去办公室拿回来呢，”洛衿嗔怪地看了夏海一眼，“结果后来还要再跑一趟，因为某个马大哈抄作业不看内容。”

夏海从来没见过洛衿这么坦诚又这么健谈的样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作何反应。只觉得自己心里砰砰的心跳如擂鼓，掐了掐自己的脸，“痛痛痛，哎哟，我还以为只有做梦才能看见这样的衿衿呢。”

洛衿打了个哈欠，幽幽地看她一眼，这人眼里总有说不出的明澈，“睡吧，明天还要军训呢。除非你想明天边做梦边军训。”

睡吧？而不是快回去吧？“你是说？”夏海心里好像有只小鹿在乱撞。

“嗯，”洛衿指了指隔壁床，说：“你就在这个病床上凑合一晚吧，校车早没了，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小鹿说，它要一头撞死在隔壁的床上。谁？谁规定要在一个病房里放这么多床的！

时间回溯一下。

在夏海和洛衿俩人还在看玉的时候，徐琳却慌得不知道该看哪里。

江冬她们三个人回去的时候也是没有赶上校车的，好在三个人互相作伴一路走回寝室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但俗话说，三人行，必有电灯泡，徐琳现在同意得不行。

其实刚开始吧，李玉鉴款款地走着，笑靥如花，嘴里哼着小曲，三个人一路不说话也挺好的，怪就怪徐琳多嘴，问了句：“你们俩是不是认识呀？”

“这个嘛……呵呵呵呵……”，李玉鉴最先回答，一双风情万种的勾魂眼，状若无意地瞥了江冬一眼，随后发出一串甜腻甜腻的笑声，听得徐琳在这夏天的夜晚却打了个冷颤。

反而是江冬一脸没事人的样子，耸了耸肩，两手一摊说：“认识呀，炮友关系罢了。”

徐琳这还是人生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以往好学求知的她这次潜意识的觉得自己或许不该去了解炮友的含义。

李玉鉴偏着头思忖了一会儿，嘴角依然带着笑，状似疑惑道：“我什么时候答应做你的炮友了？”

“这样呀……那就算咯？”

“不，我现在答应了。”李玉鉴咬了咬后牙，终于知道那些男人看到漂亮女人的时候为什么可以那么不要脸了，面子嘛，哪里有美人入怀重要。转念又一想，算了，自己是学姐，让着她又何妨？

两人之间气氛更古怪了，徐琳心里默默祈祷着快点走到寝室，她想念她的小床了。

是夜，大家都进入了梦乡，除了夏海。

漆黑的夜色里，夏海一双眼睛亮亮的，侧着身子隔着一个病床的距离看着已经熟睡了的洛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每看一会儿还要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被子里笑一笑。

之前也担心过，最担心的是上了大学发现洛衿身边有了很亲密的人怎么办。如果洛衿已经有了男朋友怎么办。好在夏海发现洛衿还是一如当初那般，清清冷冷的孑然一身的样子。

但她越是这样，夏海越是不自信自己有没有能力，能成为洛衿特殊的人。虽然这一年当中思考过很多各种方法，但是没想到最后还是靠撒娇哭鼻子才能变得和她亲近，虽然有点丢脸，但这一点点丢脸换来这么大成果还是值得的。

夏海把手抬起，利用视觉错位虚空的轻轻触摸了一下洛衿脸。之后又害羞的钻回了被子里。

结果夏海竟是一整夜都没睡，早上洛衿的闹钟响起的时候，夏海顶着个鸡窝头坐起来，苦哈哈地和洛衿说了声早安，又不敢告诉她自己一夜没睡着，最后撑着打架的眼皮坐着清早最早的一班校车回寝室换军训服准备迎接第一天的军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