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衿看到夏海走了过来，现在两人已经几乎逛完了全部的馆，除了动物表演没有看，惊吓屋没有进去，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玩的地方了，洛衿问道：“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夏海咧嘴一笑：“还有一个。”

刚刚付款的时候虽然是扫码付款，但是夏海让收银员多扫自己两块钱换了两枚硬币。旁边的馆里面有一个许愿池，之前路过的时候两人都没有硬币，所以看了看就过去了。

夏海开心地领着洛衿回去，给了洛衿一枚硬币，两人一起许了愿。

“衿衿，你许了什么愿望？”

“世界和平。”

“噗哈哈哈，真的很像洛衿才能许出来的愿望。”夏海连蹦带跳地走到洛衿前面，“衿衿不想知道我许的什么愿望吗？”

“什么？”

“我被迫希望世界和平了。因为，我许的是，希望衿衿愿望成真。”

洛衿笑了笑，“挺好，世界多了两个和平大使。”

夏海步伐轻快，“所以，我们现在是去吃饭吗？还是去到泡温泉的那里了再吃？”

之前洛衿有问过夏海要不要在水族馆玩过之后去泡个温泉，不过需要在那里过夜就是了，夏海非常开心的就答应了，这种增加和洛衿的美好回忆的事情，怎么可以错过呢。

只是，当时洛衿有被袁格礼的笑气到，所以忘记了和夏海说泡温泉是和袁格礼她们一起了。

“还不确定，咱们先去门口接上袁格礼再说。”

“袁格礼姐姐？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呀。”

洛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来了，她本来应该是在安波度假村等咱俩过去才对。”

两人经过那片喂海鸥的地方，来到大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一个涂着很显眼的红色口红的女人，一边抽烟一边和一个男生聊天。

洛衿的车就停在离门口最近的停车位，按了下把门锁打开，洛衿对夏海说：“你先去车上等我，乖，别跟我一起去吸二手烟。”

“好的。”夏海乖乖点头答应，抱着北极熊公仔就往停车的位置过去了。等洛衿带着袁格礼回来的时候，袁格礼手上已经没有香烟了。

夏海坐在副驾驶上，结果袁格礼直接走过来敲了敲副驾驶的窗户，做着手势示意让夏海坐后排去，夏海只好开了车门下来给袁格礼让座，自己抱着公仔乖乖地去了后座。

等洛衿坐进驾驶座的时候刚好看见夏海下去，然后看见袁格礼坐在了副驾驶，夏海去了后座。洛衿疑惑，“她怎么后去了？”

袁格礼还是坏笑：“大概是尊敬我吧，你知道的，一般长辈都是坐前面的。”果不其然，洛衿一脸嫌弃的表情。

车子发动了，洛衿问：“说吧，你怎么跑过来了？”

袁格礼一幅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样子，打开了音乐，正在不停地切歌，“唉，早就和你说了，就我和齐沅带着小柔，我们三个太没话可聊了，在小柔面前齐沅什么都不准我做。白天本来吧想说在度假村旁边散散步什么的，结果三个人都懒得动。最后在房间里看了一上午电视，齐沅听说你在这里，带着小柔也准备过来玩，结果两人半路去逛街买衣服去了。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话也不能说的，实在没意思，打了个车过来当电灯泡呗。”

洛衿扶额，“什么电灯泡……注意你的措辞。”

“对了，你们饿了吗？不饿的话，待会儿到了度假村再吃饭吧，今天晚餐vip有很好吃的自助，特地问过了，有好几道你最爱的湘菜。”

洛衿没等袁格礼说完，忽然问道：“夏海，你饿吗，要不要先吃个烤红薯垫垫肚子？估计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

刚好看到路边有卖烤红薯的小贩。

夏海一到车上就把公仔外卖的包装给拆了，头埋在公仔里面，现在听见洛衿问她，偏头说道：“没事，我不饿。”

夏海坐在洛衿正后方，洛衿看不到她的样子，后视镜也照不到，不过副驾驶的袁格礼可以看到夏海说完之后又把头埋进了膝盖上的公仔上。

“她怎么了？”

洛衿疑惑：“什么怎么了？”

“没什么。不管齐沅她们了，我之前打过招呼了，她们逛完了会自己回去的，齐沅飙车比你快多了，没准还比我们先到也说不定。哎我说，你这列表里就没有一首能听的歌吗，年纪轻轻的怎么全是一些老歌，夏海平时就没有嫌弃你吗，这么多年了听歌的品味真是一点没变，还在这样烂。”

最后，袁格礼终于从什么相亲相爱、蝴蝶泉边、爱如潮水里面选了一首能听的歌，周董的听爸爸的话，

袁格礼一边轻轻跟着哼歌，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洛衿今天在水族馆都看了些什么。

“哎，夏海，期末考的怎么样呀？”袁格礼往后排看去，看见夏海还是埋着头没有回应，“嗯？睡了吗？”

“这孩子不会是因为你要带她出来玩，昨晚上激动的没怎么睡吧？”

洛衿听见袁格礼说夏海睡了，顺手就把音乐关了，还把手指竖在嘴前，示意安静，过了几分钟，洛衿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了下来，袁格礼很了解洛衿，一点也不疑惑，只是无聊的刷着手机，看着明星八卦。

这人以前就是这样，即使只是朋友，都是无微不至的体贴，可惜，几乎没人珍惜她的好。

车子停下，洛衿解了安全带下去，开了后座的门。夏海是坐在座位上脑袋埋在膝盖上的北极熊公仔里睡的，这样的睡姿到时候免不了会脖子疼。洛衿把座位上的东西放到车后备箱垫上，然后轻轻地把夏海放倒，刚好有个公仔，让她枕着，横躺在后座上，这样睡会舒服很多。

因为一路上洛衿有意开得平稳了一点，多花了二十分钟才开到温泉度假村，到的时候天已经是深蓝色，度假区的灯火显得格外温暖。

夏海醒来的时候看见袁格柔，“欸？学姐？”

袁格柔笑着，戳了戳夏海的脸，“你醒了？我正准备喊你，别找了，你的洛衿刚刚被齐姐姐拉去换衣服了，刚刚和齐姐姐逛街，看到一条裙子超超超级适合洛衿，估计不把洛衿打扮的美美的，齐姐姐不会放她出房间了。”

夏海坐起来，她还能隐约想起来是洛衿让自己躺着睡的，“裙子？”

“嗯嗯，是一条超级仙的浅蓝色裙子，这里暖气开得很足，所以穿裙子也无所谓，不过，洛衿对你是真的好啊，她特地让我在这里守着你或者叫醒你，说是不要让你醒的时候身边没有人。”袁格柔脸上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羡慕神色，“我和她同寝室一年，什么时候见她对别人这么好过，真奇怪。”

袁格柔本以为这个小学妹又会像之前一样害羞并快乐着的样子，但是没有，夏海表情里似乎还有一点……苦涩？是做噩梦还没缓过来吗？

袁格柔先领着夏海去了就餐区吃晚餐，一路上给夏海介绍了一下度假村的各个区域。里面暖气确实很足，进门不到一分钟，夏海就热得把外套脱了，如果不是因为毛衣不方便，夏海甚至想连毛衣一起脱了。餐厅里大部分人都穿的很单薄，也对，毕竟是泡温泉的地方。

夏海睡醒之后就觉得有点渴，虽然说吃自助不要喝太多饮料，夏海还是去饮品区接了杯橙汁喝了起来，喝到一半，看到自己两边的人都看向了一个方向，夏海也转头看了一眼，于是就被呛到了。

门口，齐沅领着被她打扮好的洛衿走了进来。浅蓝色的百褶连衣裙和她的气质搭在一起，简单又不失大雅，清素若九秋之菊，头发选了几缕编了个简单地三股辫装饰了一下原本单调的发型，上面别了一个有着蓝色蝴蝶的发卡。餐厅里灯光璀璨，照在洛衿脸上，她的发丝、她的眉眼、她简单地走过来的动作都透着一种清冷的吸引力，如此吸引人又如此，像是一个若即若离的美梦。

很多人都停下来看她，齐沅对自己的审美取得这样的效果感到非常满足。洛衿习惯性的无视了这些陌生的视线，一脸平静，直到从众多面孔里一眼看到夏海，才忽然眉眼柔和了些许，随手从旁边桌上取了两张纸巾。

“喝这么急做什么？”

夏海目光黏在洛衿身上，洛衿挨得近了之后，闻到她身上有喷过香水的香气，“因为，你太美了。”

洛衿对夏海的赞美一笑而过，转移话题问道：“刚来？还是吃到一半了？”

虽然周围全是就餐的人，但是夏海完全不加掩饰的直勾勾看着洛衿，目光里是□□裸的爱慕，只是眉头微皱着，有一种悲伤的感觉，“你好美，我要怎样才能把你绑在身边让你哪儿也去不了？”

夏海并没有特意压低声音，旁边的人也许能听见，但是洛衿并没有如夏海想象中那样做出在意周围的人的样子，也没有责怪她说话不分场合，只是目不斜视的看着她，片刻，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见夏海扭过头去没有回答，只是带着洛衿去找袁格礼齐沅她们坐的座位，洛衿又说了声：“对不起。”

你有没有因为爱上一个人，而变得不像自己？时而过分懦弱，时而过分勇敢。

夏海突然牵起洛衿的手，牵上她就往外走，洛衿由着她，只是跟着她走。夏海隐约记得之前学姐说过房间的位置，但是真从餐厅走出来了，又立马认不得路了，外面冷，现在是冬天，担心洛衿被冷到，于是立马又转头想带洛衿回到餐厅里去。

这时候洛衿停下来了，“你怎么了？”

夏海牵了两次牵不动洛衿，外面这么冷，看着洛衿裸露在外的手臂，夏海心里被各种各样的难受煎熬着，“我，我……”

自己为什么这么幼稚这么冲动？难怪洛衿不会喜欢自己。眼泪失去控制，抑制不住得从眼眶里往下滑落，咬着下唇，几乎要把嘴唇咬破。

洛衿看着夏海这张平时充满阳光的脸被自己害的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也是不好受，她伸手，想擦掉夏海眼角的眼泪，但是怎么擦都擦不完。这样子肯定是没法回去吃饭的，洛衿带着夏海去了之前袁格礼给自己预定的房间。

洛衿第三次问道：“你怎么了？”

夏海眼泪还在止不住地流，她把头埋得很低：“我不喜欢你了，我可以不喜欢你，你可不可不要走？”

“走？”

夏海哭得更厉害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又不声不响地丢下我走掉。我真的，真的害怕这次我没法再去找到你了。你就狠狠地拒绝我就可以，你不要丢下我消失掉。”

洛衿听得不明所以，但是看夏海的背因为哭泣而起伏着，心疼的厉害，直接抱住了夏海，手轻轻抚着她的背，头贴在她肩上。和以前轻轻地没什么接触的抱不一样，这次洛衿用了点力抱得很紧，甚至能感受到夏海的心跳。

“我不走，我不消失。夏海，我在这里。你说走，我能走去哪里？”

夏海眼泪稍微止住了一点，带着点鼻音：“你不是要去德国吗？”

“德国？”洛衿忽然就明白了，想起之前去医院那次，袁格礼顺手把文件丢到了后座，“你是不是看到了放在后座那个交换生的文件？”

洛衿笑了笑，“放心吧，我很早就拒绝了。我会在清仁一直读到大四毕业，哪儿也不去，不会突然丢下你消失的。”

夏海抬起头来，和洛衿面对面，眼眶和鼻尖都是红红的，“真的吗？”

洛衿摸了摸她的头，宽慰到：“真的，我保证。”

夏海这才破涕为笑了，“太好了，我虽然可以考上清仁，但是如果衿衿去了德国，我真的就考不上了，以后世界这么大，我好怕一辈子都见不到你。”说到这里，夏海忽然从洛衿的怀抱里出来，两人又回到一种社交安全距离，夏海眼睛里还是湿漉漉的，语气却很认真，“我刚刚也是说真的，你知道你对我没有那种喜欢，能当你的好朋友我已经非常非常非常满足了，直接狠狠拒绝我就可以，我比你想象的更早就已经做好了你永远不会喜欢我的准备了。其实，一直当衿衿的好朋友，也没什么不好。”

洛衿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是想接着出来玩，先逃避两天，因为实在是不想处理任何人际关系，不是讨厌夏海，而是一开始思考这些，就止不住的叹气和感觉疲惫。

但是因为自己的拖延，又让这孩子为自己掉了眼泪。

“说实话，夏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内疚一直以来没有察觉到你的感情，让你平白独自烦恼了这么久。原本，我可以早一点让你及时止损的，所以稍微自我反省了一段时间。”

洛衿抬起手来摸了摸夏海的脸。

“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措辞拒绝你会更好，我担心你会觉得是你不够好，我担心你会自卑你的家庭，我担心你会以为因为你是女孩子所以我才拒绝你……我担心我会惹你伤心让你掉眼泪。但是结果，我还是让你因为我如此伤心。”

洛衿的手让夏海浑身一颤，心里因为洛衿的这些话暖的似乎要融化，“衿衿，你带给我的快乐和幸福远远超过这些伤心，只是……你有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哪怕有那么一丝丝的，喜欢我？”

让我完全死心吧，然后我就可以摆正心态永远做你的好朋友。

“……有。”

“就像你说的，万分之一，确实是有，甚至是千分之一，不对，大概是十分之一吧，有十分之一的时候会有那么零星半点的喜欢你的感觉。但是，那是一种很浅薄很无所谓的喜欢。就像是你在校园里，忽然看到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做着很可爱的举动说着有趣的话，你会不由自主的欣赏两眼，觉得有点喜欢，但是欣赏过后还是会路过离开。”

“你懂了吗？我对你只有这种随时都可以割舍掉而且不会觉得有任何可惜和留恋的喜欢。这不是因为你不够好，你不值得被人爱，而是因为，是我不够好，我只能对他人产生这样淡淡的喜欢，我甚至已经不太知道深刻的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

洛衿已经很多年没有像这样吐露过真实想法了，任何一个字说出来都让她感觉到一次自己还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情感的人，而不是像这些年一样一直在淡漠地混着日子只希望一眨眼就能四十年过去年老垂暮。

不过这种感觉并不好，越是发觉自己在吐露真心话，越是被一种非常遥远但是却深入骨髓的恐惧感吞噬，前程往事想噩梦一样如影随形。

“所以，衿衿的意思是？”夏海现在满心满意都是心疼，她顾不上因为洛衿的那个有字而心跳加速，她感觉的到洛衿因为自己，触碰到了一些她不想回忆起来的事情。以前很希望洛衿可以聊聊过去聊聊她自己，但是如果这些让洛衿这么难过的话，夏海现在觉得，即使自己永远无法了解洛衿的过往也无所谓，只要她能开心。

洛衿笑了下，似苦笑也似带着一种蚀骨温柔，“只要你开心，你希望我如何我就如何。除了爱上你，因为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

餐厅里，齐沅、袁格礼、袁格柔三人已经吃了一轮了，但是洛衿和夏海却迟迟没有回来。袁格礼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呀真是经不起一点点美色，还真是有情饮水饱，你看，这饭都不吃了就急着去上，唔。”

齐沅拨好了一只龙虾，直接就塞到了袁格礼嘴里，脚上也踢了踢袁格礼，仿佛在用眼神说：“小柔面前你胡说些什么不害臊的话呢？”

袁格柔：“？”

上？上什么？上学、上课、上班？为什么全世界都在说我听不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