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衿看夏海愣在那里，去卫生间拿了条毛巾，用热水打湿之后拧干，准备让夏海擦擦脸。如果一会儿夏海不好意思回去，应该问一下袁格礼这里有没有客房送餐服务，自助餐厅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打包食物出来的地方。

突然，夏海从卫生间门口冒出一个小圆脑袋，脸上一点哭过的痕迹也没有了，语气轻快：“衿衿～去吃饭吧。”

“……”

怎么回事？刚刚不还哭唧唧的吗，雨过天晴出彩虹的速度有点太快了吧。洛衿姑且还是把热毛巾递给她让她擦了擦脸。

两人回去餐厅，洛衿依然还是在进门的时候吸引了不少目光，袁格柔看见立马挥了挥手。

“这里这里，你们俩干什么去了，再不来都要吃完了。”

“这是什么？好吃吗？”

“洛衿你肯定没吃过，这个是大阪烧，都是那边的特级厨师现做的，我刚刚端过来，你快试试。”

齐沅眯着眼看洛衿，一脸欣赏，“洛衿这身材真的是衣架子，要不要考虑当我的模特，虽然不至于当裸.模，不过你要是愿意当那当然更好。”

洛衿夹起一块大阪烧，礼貌的浅笑，“容我拒绝。”

“别急着拒绝嘛，多考虑考虑。”

等等，夏海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可以看到洛衿的身材了？光是想象了一下，就忽然有一种死而无憾了的感觉。

“对了，”袁格礼用筷子点了点盘子，露出一个坏笑忽然说道：“这里有室内公共温泉池、私属汤屋、户外露天温泉三种形式。昨天晚上我们仨已经去公共温泉池体验过了，看你们俩今天比较想试试哪一种，当然，要是对自己身体很有自信，可以三个都泡一遍。这里的医务室设备和人员都很齐全，想怎么泡都行，想边泡边干点什么也可以。”

说完甚至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夏海一眼，吓得夏海心虚地看了下洛衿，还好她低着头在认真吃大阪烧。

洛衿看见齐沅在桌子底下踢了踢袁格礼，想想之前袁格礼开玩笑似的要自己和夏海试试，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

齐沅温柔的笑着，眼波流转，接过话头，“先让夏海选吧，你是这里最小的，肯定是先由着你。我个人觉得露天不错哟，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小雪，说不定待会可以边泡边看雪，虽然几率很小就是了。”

“啊，我……”洛衿肯定不会去公共温泉池的吧？现在如果说衿衿选什么自己就选什么会不会太司马昭之心了，怎么办，“那我就去泡露天的吧。”

说完转头问洛衿，“衿衿你呢？”

“我去公共温泉吧，这里公共温泉池还挺大的，是不是还有壁画，我昨天在齐沅的动态里看见了，想亲眼去看看。”

什么？？？

齐沅大喜，“你看到了！很不错吧，那我和你一起吧，我要再去构思构思我的温泉写生，公共汤池里面很多现成的人体模特，很适合我。对了洛衿，你近视度数高吗，一会儿镜片起雾我牵着你走就行，放心吧。”

什么？？？？？？？？？

袁格柔问，“姐姐呢，你也和我们一起去泡露天的吗？”

袁格礼神色忽然变得有点窘迫，咳了两声，“我去私属的diy一下，你们就两两作伴吧，我去享受最高级的去。”说完还似乎用目光剐了齐沅一眼。

齐沅抿唇轻笑不语，其实是因为昨晚上不小心在袁格礼背上留了印子。

泡温泉之前先要把身子洗净，因为原本没有给夏海订房间，所以她自然是默认和洛衿一个房间了，房间里就一个浴室，原本夏海想着先让衿衿洗了自己再洗，结果洛衿直接带上衣服和齐沅一起去了公共澡堂洗。

“唉。”夏海夸张地叹了好大一口气。

“嗯？学妹，怎么不开心？”袁格柔把头发挽了个丸子，慢夏海一步踏进池子里，坐在了夏海旁边。

国内温泉不像很多日本温泉是裸着泡，基本上都是穿着泳衣，齐沅带了很多套，估计现在正在心满意足地把洛衿当模特在打扮着。

“看不到洛衿的泳衣，我亏了一个亿，呜呜呜。”虽然高中寄宿的时候大家每天都是在一个公共卫生间洗澡，但是当时自己又怎么知道要去注意别人洗澡呢。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一丝不.挂的身材摆在自己面前，但是自己却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袁格柔看着这个夸张地哭丧着脸的学妹，哭笑不得，干脆另找话题，“你知道吗？我们泡的这个池好像是叫做望月池，因为这里可以看到月亮，你看。”

两人泡在温泉里，四肢百骸都感觉到一整舒适，周围能看到树木，抬头确实可以在云层里看到一层淡淡的月亮的光晕，似乎短时间内是不会下雪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夏海讲到一个学长网恋遇到自己室友的糗事，两个人笑得连水面都泛起层层波澜。袁格柔说：“说到网恋，我一个室友最近好像网恋了，跟变了个人似的，特别有趣。”

“欸？是李玉鉴学姐吗？”

袁格柔笑着摇摇头，一只手擦着刚刚笑出来的眼泪：“不是，是另一个室友，你估计没见过，李玉鉴最近不是失恋嘛，陈时又刚好网恋了，场面是真的鸡飞狗跳。有时候还挺想念洛衿在的日子，至少我还可以在洛衿那里找到片刻安静。”

袁格柔侧了个身，手撑着头，“你说，洛衿要是哪天谈恋爱了，也会像是变了个人吗？”

夏海抬头望了望月亮，恍惚间仿佛回到三年前高一的时候，那时候晚上的月亮有时候也是这般景色，“不知道，我从认识她开始她就一直都是这样。”好像时光在她身上没有流动过一样。

夏海眨了眨眼，大大咧咧笑起来，“对了，学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袁格柔摇了摇头，“没有，我从来没喜欢过人。你呢？”

“我刚表白被拒绝，”虽然这么说，夏海脸上却是温软的笑意，“不过，这是我见过的全世界最温柔的拒绝了。我想我大概是表白失败的人里面境遇最好的一个。”

袁格柔露出疑惑的表情说道：“拒绝还有温不温柔的吗？我一直以为发好人卡就是最好的拒绝了。”

“嘻嘻，”夏海笑了笑，明眸皓齿，抬手捧起一掬水，不管是温泉表面还是夏海手里的水表面，都能看到天上模糊的月亮的影子，“学姐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天下温柔有十分，八分在神爱世人。她呢？她是一面湖水，她是温柔本身。”

爱赋予人神般的权利，她，就是我的神明。八壹中文網

“我感觉我喜欢的人就是这样的人。我长这么大抽奖连五毛钱都没抽到过，肯定是把运气都用在她身上了。”

袁格柔看着夏海的笑容，也被她感染着翘起唇角，“真好，温柔的人吗？看来学妹你喜欢暖男类型的呢。”

袁格柔双手倚在池边，“我还挺羡慕你们的，你，我姐姐，李玉鉴，陈时，我身边的人或多多少都喜欢过别人或是正在喜欢别人，”说到这里袁格柔稍微侧了下脸让夏海看不到她的表情，声音轻的像是一声叹息，“不像我，连自己是谁都还没搞清楚，别提去喜欢别人……”

“什么？学姐你刚刚说的什么？我没太听清。”

袁格柔又恢复笑容，“没什么啦，母胎单身的一些抱怨罢了。差不多也泡了十五分钟了，走吧，一会儿要泡晕了。”

夏海往下滑了滑，直到下巴也没入水面，“这个温度习惯了之后实在是太舒服了，感觉自己要融化在水里了，不想起来。”

袁格柔也觉得泡得很舒服，“那要不再泡三分钟？”

“好耶。”

两人泡完，又去自动贩卖机买了点喝的，袁格柔给她姐姐和齐沅带了点，夏海也选了两种看上去比较好喝的准备带回去给洛衿试试。泡完温泉之后补充点水分会更舒服。

等夏海回到房间时，洛衿已经坐在床上看起了手机，当然，泳衣也已经换掉了，现在穿着很严实的睡衣。

“衿衿，我给你带了喝的，你看你想喝哪一瓶？”

洛衿笑了笑，“谢谢，我喝过了。”

离睡觉还有些时间，袁格礼过来把她们叫到隔壁房间五个人玩三国杀，夏海虽然刚接触但是上手还挺快，不过局势总的来说还是很明朗，齐沅和洛衿两个人之间碾压了剩下三个人。结果没玩几局，袁格礼就输得气急了起来，还被夏海嘲笑了一番。

三国杀不玩了，夏海和袁格柔就打开了电视看。齐沅央着洛衿半天，终于是让洛衿答应把脸借给她，齐沅便拿出化妆包细细地给洛衿化起妆。

洛衿闭着眼睛，任由齐沅给她上眼影，袁格礼凑了过来，看了一会儿，忽然说：“有没有想起无恙？”

洛衿闭着眼，听到这话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唇松了松，又闭上，直到几个呼吸之后，才说：“嗯，上一个给我化妆的人，就是无恙。”

齐沅笑着拍了下袁格礼，“你别捣乱，我在创作呢。”

“没意思，”袁格礼又跑到夏海她们那里去，“小柔，还有你，咱们三个玩斗地主吧，别看电视了，电视有什么好看的。”

一转眼就到睡觉的时候了，夏海从隔壁房间回来，她俩房间的床很宽敞，两个人洗漱之后躺在床上，中间还能非常“友好”地隔了一人多的安全距离，让夏海一点图谋不轨的可能性都没有。

现在和洛衿谁在一个被窝里，虽然也不是第一次，但在表明心意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多少让夏海有点忐忑。

夜里很寂静，窗外透进来一层朦胧的月光。

夏海一动不动地躺着，感觉估摸着都要过去半小时了，才缓缓转过头。黑暗中，旁边的洛衿似乎已经睡着了，面容静谧，身子随着呼吸的频率微微的起伏着。

夏海悄咪咪的轻轻往洛衿的位置挪动了一下。

“睡不着吗？”洛衿张开眼看向夏海，轻声问道。

“有……有一点。”喜欢的人就睡在旁边，正常人都会睡不着的吧。更何况……身体还因为泡了温泉而感觉热热的。

“我让你睡不着的话，我去隔壁和袁格柔一起睡吧。”洛衿说着，便坐起了身子，睡衣的却袖子被夏海抓了住。

“我，”夏海忽然红了脸，脑子空白了一下，“我想和你一起睡。”

说完脸更红了，“啊……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不用麻烦衿衿特意去别的房间睡。”解□□盖弥彰。

洛衿笑了下，又重新朝夏海侧着身躺了下来，伸过一只手过来摸到了夏海心口，“心里在打鼓吧？”

夏海红着脸，感受洛衿的触碰，心一下子吊了起来，现在何止是心里在打鼓，全身的细胞似乎都在叫嚣着想贴近她，偏偏她离有那么不近不远的一个人的距离。喉咙口似乎还有点发干，哑着声音憋出一个字来：“嗯。”

对了，衿衿之前说的，只要自己开心，什么都可以。这句话现在还……还作数吗？

洛衿叹了口气，手收了回去，枕着自己的手，似乎是想和夏海聊聊天，“从什么时候？”

夏海看着洛衿侧过身子之后脖颈的曲线，“或许是高二的时候，或许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就喜欢上你了。

洛衿语气里透着点嗔怪，“故意瞒着我，还拿洛言骗我，暗恋你助教？嗯？”

洛衿说话的时候，夏海的目光却在随着她的唇移动，手指微微弯曲起来，自己现在的心跳声会不会大到洛衿可以听见了？

“对不起嘛……因为我不瞒着你，你肯定不会让我当你朋友的吧。”你肯定会完全不给我接近你的机会……但是现在，你就在我一伸手就能拥住的地方，可是我该怎样让你，不会在我拥住你之后推开我呢？

浑身发热。比泡在温泉里不知道热了多少倍。

“夏海，明智的放弃胜过盲目的执著。”

夏海直直地看着洛衿，“但是，没有尝试过就放弃，谁知道以后是遗憾更多还是庆幸更多呢？”

看着夏海这个样子，洛衿心里叹了口气，自己初恋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模样呢，言语劝导有用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很多年都无法对初恋释怀了。

“嘿嘿，”夏海咧嘴一笑，水眸里盈满了天真的爱意，“没事的，我可以像金岳霖一样喜欢你很久但是不打扰你，我会很乖的，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我绝对不做。你就让我待在你身边我就很开心了，可以吗？”

洛衿神色有些许动容，摸了摸夏海的头，“你知道为什么世上只有一个金岳霖吗？因为那样太苦了，一般人吃不来他那样的苦，你也不要。”

“可是……”

“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夏海吞了下口水，怯怯地说：“想抱你，”说完小心地看了眼洛衿，刚准备补充说自己也可以忍住的，绝不会打扰到她睡觉，就听到洛衿轻声说：“可以，过来。”

“什么？衿衿你是说……”

洛衿掀起自己和夏海中间的被子，又重复了一遍，“过来。”

洛衿之前抬着一只手摸夏海的头，夏海挪过去正好枕在她手上，夏海低着头，垂下眸，睫毛扑闪扑闪，虽说自己挪过来了，但是还是不敢轻易碰洛衿，手僵硬的抬着，但是不管是身子还是手都隔着几厘米的距离，仿佛只是拥抱洛衿身边的空气，就已经要让夏海心满意足到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夏海感受到洛衿温热的吐息的同时，洛衿往前，整个人贴到了夏海怀里，夏海悬着的手也被洛衿牵着，放在了她的腰上，夏海甚至还感受到了那抹绵软的熨帖。

死、死而无憾了啊！

半晌，夏海听见洛衿说：“现在呢，你现在最想什么？”虽然还是夏海熟悉的那个清冷的嗓音，却不知道为什么在今晚格外的诱人。

“想……想生生世世这样抱着你。”

洛衿轻笑了一声，“说点现实的。”

夏海把头埋进洛衿脖子下面，声音细若蚊吟，“想你当我女朋友。”

“……好。”

夏海浑身颤了一下，心乱如麻，浑身开始冒出细细的汗，抬起头来，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什么？衿衿你说什么？”

洛衿看着夏海，目光沉沉，是夏海看不懂的从未见过的表情，“越是压抑你，你越是情根深种不是吗？那么，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你不想没有尝试过就放弃的话，那便尝个够。”夏海觉得洛衿变得平时更近清冷了几分，“只是，我要和你做个公平的约定，一年之内，我是你女朋友，你尽可不受约束地做任何事情来满足你自己或是来让我爱上你，但是一年之后，你要明智的放弃，可以吗？”

一年时间，够不够她把遗憾最小化？

夏海极力从不同寻常的快速心跳中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一年内我让你爱上我了呢？”

洛衿苦笑了一下，“那我便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