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夏海显然摸不着头脑。

“原来你就是班长啊，”老师明显是有点不喜欢的样子，看了眼成绩单，虽说成绩单就发在班群里大家都能点开看见，但她还是很不客气地说道：“考个倒数第二，啊，怀疑成绩有问题，嗯。”

全班鸦雀无声，夏海心里一颤，她打小就是成绩很一般在老师眼里没有存在感的人，虽说高三努力地差点丢了半条命，大学也是有努力地当好班长，努力地学好每一科。这个专业今年是第一次文理兼收，虽然夏海也是为了投机取巧看它文理兼收可以用最低的分数线进清仁，但对一个文科生来说，学微观经济学、组织行为学什么的还能听得懂，学理工科的高数以及那些计算机学科，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课外花的时候可能是课内的三四倍。

如果没努力也就无所谓了，努力之后被这样批评，真的……很委屈，当着全班人的面，真的很有一种羞辱感。

夏海不仅脸红，脖子都红了，手心里冒了点汗。

“你们辅导员昨天和我说，我班上的班长寒假里提前收了你们这个学期的学费，不仅提前收了还不打到学校规定的账户上，而是放在手机里拿利息，让我私下教育一下。辅导员说你这学期提交了贫困生资助，这事也就教育教育就过去了算了。但是你这成绩是不是不太对得起贫困两个字。”

“当班长也要有能当得起班长的品行，生活上也是，学习上也是。”

“可是……那是辅导员说的。说如果学校系统还没开启的话就存手机支付软件里就行。”

开学前接到辅导员电话，当时夏海一边奇怪为啥要提前收学费，一边也很周全地考虑到了放假期间学校系统不开启的问题，辅导员就随口说了句“哦那要是没开的话你先随便放手机里就行。”

“胡闹！”她把手里纸质的成绩单等各种文件往桌上一拍，发出很大的响声。

之后对夏海进行了一会儿批评教育，然后就散会了，班上其他大多数人和这个班长的交情也就只是当初文艺汇演的时候组织大家排练，更何况汇演之后大家加深感情最快的聚餐，班长直接刚开始就开溜了，所以大多都是看了眼夏海，然后就走掉了。

徐琳看到夏海的时候，发现夏海好像不太开心。

“这个新班主任，真是，真是……真是蛮不讲理！”对徐琳来说，挤了半天也只能挤出这么个词来骂人了。

夏海扯起一抹笑，说：“没事。”

徐琳露出担心的表情，认识夏海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她不开心的时候的笑。“那我们晚饭吃什么？乔文霞好像没等我们直接走了。”

“你先去吃吧，我先去一趟教学楼。”夏海笑了笑，挥挥手往离学院最近的教学楼走去。

在教学楼随便找了个自习室，打开电脑，浏览起学院主页来，果然是有成绩公布以后的查分的方式的，要先去教学信息服务平台提交查分申请。夏海按照附件里面的细则一步一步提交完，又点开和辅导员的私聊窗口，想了很久的措辞和辅导员说了一下关于收学费的那件事。

把一切都搞完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夏海脑子里忍不住不停回想起今天在班会上被班主任说的那些话，想起辅导员看自己的眼神。明明就是辅导员自己的电话里随口那么一说的，而且，全班那么多人的学费加起来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夏海甚至谨慎地把每一个人转账的记录全部保存得好好地，连这些天拿到的拿一百多利息，也是准备放到班费里面去。回想起那个难堪的场面，越想心里就越难受，委屈。

好几次点开和洛衿的对话框，却又一个字也打不出来。明明是很努力地想变成和洛衿相配的人，这倒数第二的成绩，哪里敢告诉她呢。

夜色已经起来了，外面路灯亮着，自习室里零零星星三四个人，也是，谁会开学第一天就去泡自习室呢。但是，她还是好想洛衿，有好多话想当面慢慢和她说。夏海又点开成绩单来，其实，虽说数据结构这一科分数低得离谱，但其他科目的分数也没有很满意，几乎都是比自己预期的分数低个几分。看着第一行专业第一的那里那个简单明了一眼就看到的‘江冬’两个字，夏海心里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自己根本就不是学习的料！夏海把头趴到桌面上，成绩上的爱情上的各种委屈感涌上心头。

大概自己就是这样吧，一直都什么都做不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努力才能让衿衿喜欢自己。虽然钻了空子耍小伎俩踩着录取线进了清仁，但是对这个专业对未来根本没什么规划，想着先努力考好每一科，结果没有一科成绩是满意的。为了挑战自己，当了一学期班长，花了好大力气看各种文件发通知艾特全体成员，填各种表格，一次一次去确认是不是每个同学都回复了收到，明明又繁琐又累，最后却被班主任这样子当众责骂。

自己有做错什么吗？为什么要被这样子对待？

想着想着，夏海感觉自己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急忙忍住，自习室里还有其他在做着正事的人，不能打扰他们。

于是夏海安静地走出自习室，安静地关上门，关上门之后终于是靠着楼梯的墙叹了好大一口气。

长白山那晚衿衿说的话，每个字她都还记得，夏海靠着墙蹲下来，把头埋在膝盖里，缩成团蹲在墙边，现在这个时间又是这个偏僻的教学楼，几乎没人会经过，正好给夏海一个小角落消化一下负能量。

可能夜幕降临之后人就是会悲观一些，夏海认命一样觉得，成绩那些东西，算了吧，反正自己就从来没有擅长学习过，反正自己在学习方面一直都是废物。但是成绩好歹还可以努力啊，有题目就会有答案、有思路、有解题方法和涉及的知识点。但是洛衿……她的题眼到底在哪里。

最近又好多天没有见到她了，夏海想到长白山那晚自己噎住没有说出口的话，想到自己一回家就发了烧但其实还是有意没给她发消息，五天没找她去找她却被赶了回来，果然不该那样五天都不去联系衿衿的……但是……

夏海越想越往死角里钻，“是不是我不去找她，她就永远都不会主动来找我啊……”

任性地宣泄完负能量，夏海准备收拾好情绪回去，开学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呢，而且原本还打算今天晚上就去公寓找衿衿去的……

刚想抬头，身前就感觉来了个人，有只手放在了自己头上。

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个什么人，夏海就条件反射一样躲开，结果忘记了自己是蹲在墙边，砰地一声，头狠狠撞到了身后的墙壁。

“哎哟！”

“……”

洛衿也蹲了下来，和夏海面对面，伸手去探她后脑勺，眼里带着点心疼。

“啊……”夏海看着眼前的洛衿，确认了一秒，真的是她。

两人对视了几秒，夏海只是怎么看都看不够地看着她，眼里挂着明晃晃的爱意，不像以往那般立马开口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洛衿被她看了几秒，目光就乱了，睫毛颤了几下目光便移向了一边什么都没有的地面。

“……不是的。”洛衿看向一边，忽然说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她刚刚从楼上下来，突然看到楼梯边的墙边有个人埋头蹲着，明明衣服也不是认识的衣服，也看不到脸，但就是瞬间就知道了是夏海。做事不能反反复复粘黏不清，洛衿虽然目光看了会儿夏海，但人原本已经不发出什么声响地往下一层走去了，只是忽然听见夏海那句闷闷的自言自语，整个人就走不动路无法再迈向下一个台阶，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违反本意地走到了夏海身前。

虽然这句话没头没尾，但是夏海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她的意思。心里刚刚浓郁的阴霾神奇地瞬间就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夏海现在又开始觉得，即使过程可能会艰难一点但是不管是成绩也好爱情也好，一定都会变好的，自己一定可以的。原来歌词里唱的都是真的，只需要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心里就忽然涌起无端的自信和勇气。原来只需要洛衿在身边，就什么事情都变成了好事情。

“真的吗！”夏海笑起来，语气里带着藏不住地欢喜，仿佛身后的尾巴都已经摇起来了，“真的不是吗？”

衿衿果然是自己的天使，为什么只是她出现，世界就从地狱模式切换到了天堂模式？夏海甚至觉得楼道都明亮起来。

但是夏海说完乐完，再去看洛衿的时候，却看到洛衿很明显地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