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阿修罗制定了完整的计划。
宿傩在干饭。
第二天,阿修罗掌握了天人部分部署。
宿傩在干饭。
第三天,阿修罗派遣手下的一部分鬼神,简单试探把守深渊的天人术师,发现一个术师是侦查,一群术师能联合施术进行大规模的精神操控。
宿傩在干饭。
第四天,阿修罗认为想离开深渊,必须解决术师,于是他派遣迦楼罗手下的翼族上去寻找机会一击必杀。
宿傩在干饭。
飞上去的迦楼罗看到一些术师混在士兵中,他又看了看,发现术师十分分散,但无处不在,想要清除他们首先需要找到他们,这样一来......单是他们翼族一族,人手不够。
阿修罗看完迦楼罗递上来的情报,思考片刻,必须要有人专程找到这些术师,阿修罗扫了一圈,转头问迦楼罗,“宿傩呢?”
“在吃饭。”
“前几天呢?”
“还是在吃饭,”迦楼罗又说,“从合作那天开始,他就在我们商铺那边吃饭。”
“还在吃?”
“没停过。”
能破坏帝释天三个法阵说明宿傩有能力,考虑到时间问题,由宿傩带队刚刚好,阿修罗叫来一名鬼神去传话,“找到宿傩,告诉他,今晚让他率领他麾下的鬼神从正面攻击,吸引兵力,为我们开路。”
“迦楼罗,你率领金翅乌一族冲出深渊,从高空丢下火药扰乱总营和周边哨所,逼术师们施法。”
阿修罗又挑了几名实力不错的鬼神,“你们随我与前锋军自侧道上崖,寻找术师所在,将其击杀。”
“剩余的鬼,安全离开深渊,与宿傩会合,攻击总营,炸毁哨所,不留活口!”
里梅带着阿修罗麾下鬼神将领送来的情报,找到正在吃饭的宿傩,等宿傩吃完饭,里梅恭敬地说出情报。
“宿傩大人,情况就是这样。”
简单了解情况后,宿傩问了问进攻的确切时间,之后他很安分地上去了,既没有想闹点事,也没有找点乐子。
在上面,宿傩展开了自己的领域,那些正在巡逻的天人全都看着他,确定是敌袭后,他们使用精神攻击,试图扰乱敌人的精神。
迦楼罗抓起火药准备引起混乱,结果飞上去后,他发现上面的天人全都诡异地消失了。
宿傩把手拢在袖子里,对夷为平地的天人总营发呆,迦楼罗不知道宿傩在想什么,他示意两只金翅乌盯住宿傩,自己则下去向阿修罗汇报情况,迦楼罗可以肯定,上面发生的一切一定跟宿傩有关。
两只金翅乌很听话,迦楼罗说让他们盯好宿傩,他们就盯着他看。宿傩注意到金翅乌的视线,思考了一会,把他们烤了。
阿修罗率领魔神大军爬出深渊,看到正在烤金翅乌的宿傩,迦楼罗的脸上立刻起了惊惧的神情,他的族人啊!他怎么就忘了这家伙是个疯子!
宿傩瞥了迦楼罗一眼,语气愉悦极具挑衅意味,“味道不错。”
迦楼罗被刺激到,他准备冲上去却被阿修罗摁住,宿傩注意到阿修罗的动作,嗤笑一声,继续嘲讽,“看来阿修罗没有告诉你们,他和我的束缚,真是失礼啊。”
“你也不见得有什么礼数。”阿修罗讽刺回去。
宿傩懒得跟阿修罗吵,“下一步。”
按理说,他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被阿修罗指挥,但离开深渊对他是一个有利因素。不管是对他,还是对阿修罗,于他而言是为了找乐子看热闹,毕竟接下来可是一场大戏。
于阿修罗而言离开深渊是第一步,接下来阿修罗会以复仇为目的,抵达天人的善见城,然后挚友相杀,天人曾经的战神率领鬼攻破天人的城池,真是滑稽又可笑啊。
“下一步是打探善见塔附近的兵力。”阿修罗回答临时盟友,熟练制定计划,“如果顺利,明天一早兵分四路,分别驻营于善见城四处城门外,以结界隐蔽大军,攻打善见城。”
夜色苍茫,鬼神们迅速驻扎好营地,望向昏暗的天空。深渊里没有白昼,黑暗,他们在深渊下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这里是外面。——是外面!他们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没办法形容的感觉,归根结底的情绪是高兴,除此之外还混杂着不甘和恨。
如果不是帝释天,他们不会被扔下深渊。
深渊下的鬼神分为先天和后天,先天的鬼是鬼域的原住民,嗜血好斗,是最初天人的敌人。
后天的鬼不是鬼,他们原本是天人,——因为帝释天颁布的十善业道被扔下深渊的天人。他们有的因为忍受不了痛苦向阿修罗祈求死亡,有的失去自己原本的样子化为自己曾经最痛恨的鬼。
他们做错了什么?
十善业道?
强者得到任用,弱者将被清除,这种东西......这种东西和鬼有什么区别,本质一样是弱肉强食。
帝释天凭什么这么对他们!
卑鄙、虚伪、伪善。
这种话他们不敢明说,上一个说帝释天的鬼被阿修罗警告了,所有天人都知道阿修罗和帝释天曾经的事,也正因为知道才觉得不甘。
帝释天利用阿修罗踏上王座,而如今要在阿修罗和帝释天之间选择,他们不会选帝释天。
相比阿修罗麾下的鬼,宿傩麾下的鬼在开宴会,可说举办宴会又不那么恰当。
举办宴会,但他们并不喧哗;没有举办宴会,但他们拖着深渊外的鬼在吃席。
宿傩大人没那么多禁忌,只要别扰乱宿傩大人的心情,他们可以为所欲为。
什么阿修罗,什么帝释天,畅所欲言,然而为了不给宿傩大人添麻烦,他们没提阿修罗和帝释天。
追随宿傩的鬼大部分是鬼域的鬼,他们喜欢宿傩的作风,而且力量决定排序,他们服气。
鬼瞟了一眼坐在中间喝酒的宿傩又迅速移开眼神,和旁边的同僚小声聊天。
声音很小,不会打扰到宿傩大人。
“我都没想过宿傩大人会带我们攻打天国,太快了。”
“是啊,是啊,我还以为宿傩大人说着好玩。”
“我也这样觉得。”
“随心所欲又言出必行的坦率性格真的很不错。”
“追随他是对的,等阿修罗攻破了善见城,我们就抢几个天人给前辈,麻烦前辈给宿傩大人准备新料理。”
“没什么讨厌的东西也太棒了,我听说隔壁鬼连那个名字都不能提。”
“就是就是,是不是玩不起?”
宿傩不知道鬼在谈什么,用复眼瞥了一眼鬼,也只能看到鬼身上冒出的喜悦情绪,很快他收回视线,仰头赏月。
今晚不是满月,不过满月有满月的美,弦月有弦月的美。
黯淡的光从月亮上反照下来,弦月月相由亏转盈,微光半明半暗忽强忽弱,云遮住月光又慢慢散开,里梅看见宿傩的酒碗空了,自觉倒酒。
次日,堕落成鬼的天人在营地外欢呼,他们真的出来了!
他们都没想过还能再见到阳光!
自由!
晨曦之中,阿修罗平静地走出营地。
“传我命令,进军善见城!”
昨夜他被帝释天拉入幻境,在幻境中他看到了天人的故土仞利天。
仞利天的精神之海里,没有战争也没有饥饿,没有阶级也没有贫富。摒弃恶念,舍弃肉身,精神在精神之海彼此相连,相互理解......但这种绝对的世界不存在。
在现实之中,也不过是战事的一环,即使帝释天的出发点是为了和平,强加意愿也不会受人感激。
阿修罗在想什么,鬼不关心,他们只要一鼓作气攻下善见城,就彻底自由了。所有鬼情绪高涨,行军飞快,迅速抵达善见城,除了一个人以外。
宿傩最开始跟在鬼后面晃,走着走着他不走了,攻打城池这种事好无聊,他叫来里梅,吩咐里梅到了地方叫他,说完又挑了几个鬼现场搭轿子。
追随宿傩的鬼,看得懂并大受震撼。
理由很简单,因为太早了,没睡醒,所以要他们搭轿子继续睡。
从逻辑上没有任何问题,但考虑到他们即将要做的事,问题大了去!
您在攻打城池的路上睡觉?!
鬼想到宿傩的性格,这种事他真做得出来。
不愧是您!
阿修罗对后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们很快抵达了善见城,阿修罗望着眼前宏伟的城池。善见城,阿修罗在心里慢慢咀嚼这几个字,望了一会,他让迦楼罗带兵进善见城看看善见塔附近的兵力。
“善见城善见塔?”迦楼罗一愣,以防听错,他重复阿修罗说的地点,问出自己的疑惑,“就是那个从深渊都能看得见的白塔?我记得善见塔不是神殿吗?”
“没错,善见塔除了是神殿,还是维系天域结界的中心,”阿修罗解释,“一旦开战,帝释天只会在善见塔顶的宫殿。”
迦楼罗调了一些金翅乌精兵,隐蔽身形,飞到善见城高空,没一会儿他就摸清了位置和兵力部署。
一些金翅乌还想往上飞,可看到黑色的乌云,他们不敢贸然上去,善见塔顶的宫殿四周流云环绕,电闪雷鸣,仿佛下一刻就要落雨。
迦楼罗望着笼罩宫殿的黑云,招呼几名实力强劲的金翅乌随他穿越黑云。
“你们跟我走,随我去看看黑云中心的白塔。”迦楼罗又吩咐剩下的金翅乌,“剩余的回去告诉阿修罗情况。”
冲破黑云后,他们看到了白塔周围的阵法,一些金翅乌和迦楼罗分开,与善见塔保持一定距离,小心地绕着白塔转了一圈,和深渊下一样,善见塔周围有六处结界法阵,而善见塔就建在阵法的中心。
他们将情报告诉迦楼罗,迦楼罗说:“你们几个分头去六个结界,等我口令,一同放箭攻击善见塔。”
结果和迦楼罗想的一样,无论是放箭还是使用术法,善见塔外的六处结界都会将之全部吸收。
迦楼罗挥手,让金翅乌迅速离开自己的位置,就在他们离开没多久,被吸入法阵的箭和术法自法阵原路折返。迦楼罗招呼金翅乌们回营,这种法阵他在深渊见过,不是他们能解决的东西。
回营后,迦楼罗向阿修罗报告了法阵的事。
“这法阵和深渊中一样,结界外还有兵力把守,不逊于善见城墙上的兵力。”
阿修罗眺望善见城,“善见城和深渊本就互为表里,会用一样的法阵不足为奇。”
望了一会,阿修罗收回目光,制定新的计划。
想要抵达善见塔上的宫殿,首先就要攻城,攻城后需要解决善见塔的守军,最后打破阵法,进入善见塔。
“传我命令,战鼓声响即刻杀入敌阵,将其冲散。兵力分散后,后续部队和主力部队形成两面包夹之势进行围攻,不许任何人杀出我们的包围圈。”
“入城之后,所有人会合于城中心的善见塔,解决善见塔守军。”
“明日清晨,最后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