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磊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就收到一通来自沪市的电话。
“喂，钟书记吗？我沪市的李国正啊。”
钟磊皱着眉头想了好一阵，李国正？也就以前长三角经济会议的时候见过一面，除此之外两人并无交集，现在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李局，你好你好，好久不见。”
官场上的人自会客套，东拉西扯去了近三分钟，李国正才表明来意。
“超柔，这家企业钟书记听过吧？那老总托我和钟书记打声招呼，说想到无锡发展一下高新科技产业，希望到时候钟书记能多留意留意。”
“这好事啊！我们很欢迎企业过来投资，像是这种搞前沿科技的，更是求之不得！”钟磊同样客气地回复着。
“那就好，钟书记这么重视经济发展，无锡的经济水平一定能够迈上一个新台阶。”
“哪里哪里，倒是李局破格提拔到沪市，这才是真正有能力有水平……”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挂断电话。
钟磊看着窗外愣得出神，怎么又是超柔，又是这个沈岳山？还请到了李国正来帮忙打招呼。
难不成真的只是想来无锡发展下高新产业？但如果要开这种行业的公司，无论哪个城市都会无限欢迎，用得着提前打招呼？这究竟是演的哪出？
这头没想明白，又过了一阵，又来了一通苏州的电话。
“磊子？”
电话那头的声音钟磊一听便认出来，是年轻时在干部培训课程上认识的林雄，两人关系一直都不错。
“雄哥？”
“哈哈哈。”熟络的两人客套话就少了很多，林雄单刀直入地说道：“是这样，好像兜了几层关系，有家叫超柔的企业可能最近有事要请你帮忙，托我来给你打声招呼，到时候照顾照顾。”
“这都找到你这里来了？”钟磊有点不可思议，“哪里的关系？”
“南城那边的，兜几层关系也找了过来，看来这超柔的老板挺多人护着啊。”
电话那头钟磊不做声，似在思考着什么。
林雄怕钟磊误会，又补充道：“我这边是没什么压力的，就是收到这消息转告一声，你按自己的节奏来就行，要是不方便，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行了，我明白。雄哥知道超柔的老板多少岁吗？”钟磊问道。
“听说很年轻？那估计三四十吧？”
“没有。才二十五。”钟磊说道。
“二十五？！”林雄相当吃惊。
“更重要的是，有这么多领导要来为他发声。”钟磊沉声道。
“所以我不是第一个打招呼的？”林雄反应过来。
“不是，早有人来过电话了。”
说到这，两人心里都明白，超柔这种全国性质的企业，要说关系网，绝对不是地方企业能比的。
并没让钟磊等太久，王建英便打来电话，邀请出来吃顿饭。
由于华晶电子属于国资委管辖下的省属企业，所以王建英的级别并不低，只是比钟磊低了半级。
虽然行政级别上相差无几，但一个只是企业老总，一个是市里的人物，实权上可谓天差地别：一个管企业里的千百来人，一个管全市的上百万人。
钟磊正想问这顿饭的用意何在：“王总，是为了在曾主任面前美言几句的事吗？这个恐怕帮不上忙。”
“是这个事，但又不完全是这个事。”王建英说道，“说的是华晶电子改制这事。”
“这事难度太大了，一来这个产业太敏感，二来华晶负债太高也难以找人接手。”钟磊在国资这块待过，也听过王建英这个提了一嘴就被曾主任打断的反感，所以了解得并不算少。
“有人愿意接。”王建英说道。
“谁？”
“超柔老板。”
钟磊听到这，整个人为之一愣。
反应了一阵，似乎所有东西全部贯通了，一直在找人跟自己打招呼的是沈岳山；而他大费周章的目的则在于收购华晶电子。
“傍晚六点，办公楼隔壁的盛天饭店。”
“好！”
绕了这么大一圈，沈岳山终于要和钟磊这人搭上线。
“其实最好是你那主管的曾主任听得进你的建议，愿意考虑一番改制这事。”
“但他连听我把话说完都不愿意。”王建英无奈地叹道。
“现在得找个他身边人帮忙发声才行，只求这钟书记能够听得进。”
两人如约来到盛天大饭店，钟磊早早便在包间里等着。
钟磊见过王建英，所以看到他身后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眼便认出，这人应该就是沈岳山。
果然如女儿所说的，很年轻。
但气质则和这个年纪的人全然不同，一举一动，四平八稳，有着全然不似这个年纪的成熟。
钟磊毕竟还是第一次见，不像王建英这种早已司空见惯，难免心里要感叹一番。
“这位沈总，”王建英介绍道：“然后这位就是钟书记。”
“你好你好。”
“果然是年少有为啊。”
两人握握手，吹捧两句，分别落座。
王建英说起自己的请求，“钟书记，华晶这个摊子，我王某真的搞不定，不是无心去做，也非畏惧困难，只是确实无能为力，束手无措。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家大好的厂子毁在我手上，那我就成了罪人了！正因为这样，才把钟书记请过来，想您帮个忙。”
这开场白也是两人酝酿好的，虽然两人都有私心，但却都是从“公”的角度切入。
“两位，怎么就觉得将华晶改制就能够解决当前困境呢？”
“一是因为半导体产业更新迭代的速度很快，相应对资金灵活度的要求也异常高；二是沈总早已涉猎过电子行业，也有心于此，华晶这次的百万订单、新生产线的培训、设计团队的成立，沈总都全程参与其中。”
紧接着，王建英把整个来龙去脉，详细地阐述出来。
钟磊听完，看了眼沈岳山，神情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