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鸢这话倒是将谢无宴问住了。

的确。

从慕绾绾嫁进谢家那天开始，两个侍女便一直不离不弃地陪伴着她。

“长公主看似对奴婢很凶悍，但只要有人欺负奴婢们，她便会为奴婢们出头，将军应该知道，宫中的奴才就是一条贱命，死不死对主子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损失，但长公主顶多骂骂奴婢，什么殴打惩罚一样都没有。”

晴鸢抬眸，看向昏睡着的长公主：“其实从那天长公主不小心落水后，奴婢跟平卉都觉得长公主像换了一个人，对奴婢两人而言，这样的转变令人欢喜，而且从那天以后，长公主再也没有辱骂过奴婢，还有，风影大人几个，可都是暗卫营的人，难道对长公主言听计从，真只是看在皇上的面上吗？”

见谢无宴听得认真，晴鸢继续道：“将军您比奴婢聪明，其中的道理，肯定比奴婢懂。再者，奴婢也不是要当长公主的说客，奴婢只是心疼长公主，五年以来，她不受谢府的待见，就连皇上都不待见她，她毫无依靠可言。”

谢无宴的手不由握紧的床沿。

低头，看着面色苍白的慕绾绾：“你的话，我会放在心上的，你先下去吧，我来照顾她。”

晴鸢点点头：“那奴婢就在外头守着。”

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

才让沉思的谢无宴回过神来。

他低头，凝视着睡着的慕绾绾。

睡着的她，不像醒着的她。

咄咄逼人，一张口，就能让自己火冒三丈。

“慕绾绾，连无婧都在帮你说话，看来，的确是我的偏见，误解了你。”

谢无宴轻叹一身，低头落到慕绾绾搭在被褥上的双手。

想了下。

伸手，握住。

“慕绾绾，早知道，我就不应该那般冲动，给你灌了药，现在害得你这般痛苦。”谢无宴轻叹一声，叹息中，有无尽的懊悔与歉意，“以后，我都让着你。”

慕绾绾醒来的时候。

感觉腹部沉甸甸地。

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她微微仰起头，下一秒，眼珠子都掉掉出来了。

她居然看到，谢无宴拉着自己的手，头枕着自己的腹部，在睡觉？！

靠？

他把自己当枕头了吗？

可刚要发火。

看到他睡梦中，依然紧锁的眉关。

又想到，昨天的事情。

慕绾绾突然间，犹豫了。

就在她犹豫间。

谢无宴似乎感觉了什么。

他缓缓睁开眼，刚好跟慕绾绾看过来的眼神，对个正着。

一时间。

两人谁都没说话。

空气安静到令人尴尬。

“你睡我身上做什么？家里又不是没床？”最终还是慕绾绾率先打破沉默，一跃坐起来，结果起得太猛，忘记昨天被谢无宴劈的那掌。

就在她惊呼间。

她落入一方结实的臂膀中。

抬头。

再次与谢无宴四目相对。

“慕绾绾，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谢无宴眼中带着丝丝担忧，上下打量她：“我昨天已经很控制力道了。”

“没、就是一下子起得太猛了。”

慕绾绾往坐直身躯，轻轻将谢无宴推开，掩盖内心的小紧张。

“慕绾绾……”

“啊？”

慕绾绾抬头，一脸错愕地看着谢无宴：“什么？”

“那天给我心肺复苏的人不是老徐，是你，对不对？”

慕绾绾拧眉？

他是怎么知道的？

谢无宴见慕绾绾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心里一下子开心起来，嘴上倒是带着几分幽怨：“慕绾绾，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你害怕我嫌弃你，所以宁愿把功劳推到老徐身上吗？”

慕绾绾傻眼了。

他委屈什么？

她自己还没委屈呢。

不过，等等。

“你怎么知道，救你的人，是我？”

“昨晚给你喂解药，你没吞下去，我便往你嘴里吹了一口气。”

谢无宴说话。

空气一下子凝结了。

半响。

慕绾绾撩起枕头，往谢无宴身上砸去：“谁让你吹的，那解药不用吞咽，也能在嘴里化掉，谢无宴，你占我便宜！”

“哎，慕绾绾，要说占便宜，那也是你先占我的，我现在顶多算、算礼尚往来，咱俩谁都不欠人。”谢无宴嘴上这么说，但眼底却满是笑意，以前觉得慕绾绾生气的时候，狰狞着一张脸很是丑陋，现在看来，还挺可爱的。

“谁跟你礼尚往来？！”

慕绾绾狠狠瞪了谢无宴一眼，掀开被褥，下床：“好了，既然你没事了，那我便回宫了，对了，跟你说一下，无婧跟我一块进宫，她说在家无聊，跟我进宫陪陪呦呦。”

“慕绾绾，你就这么着急走吗？”

慕绾绾抬头，眼中带着几分诧异：“那我不走，我留在这里做什么？还有你军营那边的事情，你不需要处理吗？军营着火一事可是大事。”

“你刚好提醒了我，我昨天想说，你的银子，应该是自己的吧？”见慕绾绾点头，谢无宴唇角微勾，“我不用问，也知道，你找父皇，父皇没同意帮你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慕绾绾，我好歹也是大梁的大将军，即便再笨，这种事情会看不穿？”谢无宴轻笑一声，只是笑容中满是无奈，“军营着火也算给我敲响一个警钟，让我必须打起精神来，不能再松懈。”

“谢无宴，我听你的意思，你好像不打算将军营着火一事彻查到底？”

谢无宴侧身，望着慕绾绾面上凝重，反问她：“那你猜，这次军营着火是何人所为？”

“我怎么知道？”慕绾绾白了他一眼，“我要是能猜出来，那纵火之人该有多蠢啊，而且如果军营着火真是为人的，那肯定是经过精密部署的，即便查到对方头上，对方也只会找个替罪羊了事。”

“是啊，你都想到的结果，纵火之人会想不到？”

谢无宴一句话，彻底让慕绾绾呆住了。

半晌。

她眯眼：“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用查，都知道，这次军营着火是有人故意为之？”

谢无宴点头，踏步往前：“如果是你，你首先怀疑的是谁？”

“我？”

慕绾绾走上来，想了一下道：“慕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