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大可不必震惊，这是必然的结果，『诅咒』也就是『同化』我相信用不了多久，由您所创造的崭新『远古之力』依然会自动开启。”

“因为我是个疯子，一个有理智的疯子。”

乌面色平静的望着倪克斯，似乎对于她的震惊并不感到意外，反而像早已预料到那般平静。

“我…对不起……”倪克斯微微垂眸，低下了头，语气中充满愧疚。

“为何要对不起？这是一个公平的交易，我需要您的帮助，而这就是我的筹码。”

乌轻轻的敲了敲前面的茶桌，语气淡然的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倪克斯抿了抿唇，只感觉到自己心中一阵揪心的苦楚，像是自嘲，但更像是无奈。

“力量存于人心，信则有，不信则无。

惑人的把戏，如浮影游墙。

即便是矮小之人，也能投射出巨大的影子。

而且恰好，我能控制投射出的“”影子”我明白我的一切，夫人，这也是我与您交谈的原因。”

“就像我刚开始说的，相比于他们两个，我更信任您，因为我并不是他们『不可或缺』的，但我却是您『不可或缺』的。”

“您看中的是我的灵魂，而我需要的是您的力量。”

“这种关系往往比所谓的『信任』更加牢不可破，不是吗？夫人？”

乌说的话字字在理，乌并不是“乌”不可或缺的，因为乌心里明白“乌”的身份和手段可以说他是有把握活下去的，哪怕以现在『灵魂共生』的关系，乌依旧对他充满了不信任。

毕竟乌并没有获得完全“乌”的记忆，说不定他就会有斩断这种『灵魂共生』关系的能力。

虽然“乌”并没有，他是完完全全将自己的命压在了乌的身上，因为他知道乌可谓是正解。

但是倪克斯不同，她的强大宛若神明，但对于自己说出的话语让人实在觉得过于亲昵。

这就好比你你在饥饿难耐的时候抱着一只猪流口水，猪也能明白你大概的意思，并且开始拱你。

相比之下倪克斯反而更加的可信，因为不单单是因为她的强大，还是因为她的能力对自己异常的有利，再加上那显而易见的意图，乌清楚的明白自己在倪克斯心中的地位。

乌缓缓伸出手，一团被那漆黑荆棘所包裹的白蓝色小圆球，闪烁着如同中子星那般淬蓝的颜色，如同珍宝那般想要让人珍惜。

“夫人，我并不是强迫您，只是这是目前的最优解，收下我的『记忆』那么就说明我们的交易正式成立。”

倪克斯不自觉的伸出了手，想要触碰那段记忆，那是她心中心心念念且无比好奇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何此刻她却有些害怕。

“无意义的犹豫，只会让我们双方心存芥蒂。”乌突然开口道，语气冰冷的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如同坠入冰窟那般。

倪克斯愣了一下，心中思绪万千，最终还是接下了那团『记忆』。

随后默默地将她放入自已的识海之中，她不敢看，或许等她做好准备之后才敢去亲身目睹他所经历过的一切，至少她现在不想在乌的面前失态……

乌展露出了安心的笑容，随后十指相扣，双眼紧闭，一副祈祷的样子。

倪克斯看着他这副模样，下意识的问道:“你在干嘛？”

“夫人，您是高贵且纯洁的灵魂，而我是被神所唾弃的灵魂。

天堂地狱都没法给予我们慰藉，

只有我们自己，

渺小，孤独，奋斗，为彼此抗争，

我向自己祈祷，也在向您祈祷，为自己祈祷，我在为我们彼此祈祷……

只有我们两个是绝对的互相信任……”

乌温柔的说道，仿佛世间一切的苦难，他都会承担下来，抹灭那世界的疾苦……

孤独且无畏……

倪克斯身躯微微颤抖，不忍得闭上眼睛

“为何要将『记忆』给我保存…”倪克斯开口问道。

“我上辈子过得战战兢兢,担心这个那个，整整20年。

每天在凌晨3点惊醒。

死了之后我反而睡得安稳。

意识到最糟的是恐惧本身，恐惧才是真正的敌人。

此刻的我，亦无所畏惧。”

乌不屑的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世界嗤之以鼻，但更像是怜悯间尘。

“说实话，当我知道『记忆』就要消失殆尽的时候，

我心中是窃喜的，因为我可以忘了一切痛苦，忘掉一切悲伤，放下一切牵挂。

而且您也说了，我是不可能回到那个世界的了，那就更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

“但是我依旧还是把它保存下来了，因为我需要有一个人在必要的时候把它塞给我，他是让我保持『本我』的最后一道手段。”

“在这里的时候，我依旧会恢复全部的记忆，只是我从来未与他人说过，

但一旦出去的时候，我记忆中的那些面庞便会变得模糊，

事情的经过乃至做过的一切我都记得，只是人想不起来罢了，只会记得我曾与某人做过某件事……

虽然每一次我都会被这种痛苦所刷洗，但这也提醒了我…是活着的……

利反而大于弊……”

“你会恨我吗？”倪克斯忽然语气颤抖的说道。

“夫人何出此言？我们只是公平的交易，各取所需罢了……”

“不是！不是的！！！是我将你带到这个世界来的！是我将原本应该长眠的你……带到这个世界来的……”

乌有些不解的说道，但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倪克斯用哭腔喊道，她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她讨厌自己，讨厌，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让眼前这个早已悲苦的人儿再次承受遥遥无期的痛苦。

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开始就对乌如此之好的原因。

乌就是因为她才来到这个世界的，他们的相遇也是她所设计好的，她望着理性思考的一切，且承受着一切痛苦的少年，此时此刻的她才意识到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就像先前所说的那样，『远古之力』会吞噬使用者的灵魂以达到万古长存的目的，但他们是会有意识的，他们的意识就是其中执念最为强大的『灵魂』。

被认为是主导的『灵魂』相当于接受所有使用者的怨念与痛苦哀嚎，在那漫长的岁月中受着那绝对的折磨。

他们是可悲的……

所以倪克斯一直在企图寻找能够比他们的执念更为强大的灵魂……

斩断他们的诅咒……

在无数岁月的寻找中，她终于望见了他最终想要寻找的灵魂……

一个已死之人刚刚蜕出的灵魂……

她有什么脸面来面对他？

忽然乌温柔的抱住了倪克斯，轻轻的梳理着她的长发，轻声细语的在倪克斯的耳边询问道:

“那么夫人是您杀的我吗？”

“不是……”

“是您将我带到这个世界，对吧？”

“是的……”

“那又何必愧疚？我本来就是个已死之人，您赐予了我第二次生命，我有什么理由来怨恨您呢？谢谢您……”

“我并不觉得痛苦，因为我能铭记我记忆中的所有人，这是一种幸福，夫人，谢谢您……”

“是吗…是吗……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

乌带着温柔的浅笑，轻轻的拍着倪克斯的后背，不断的温柔的安抚着她，倪克斯将头埋在乌的肩膀上，泪水早已染湿他的衣装，但他依然不为所动，依旧散发着他那刺骨的温柔……

……

对不起，孩子，如果能给我一个悔过的机会，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