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把他放了,东西呢,交出来。”温晁令道。
苏晓慢悠悠晃道,坐到一旁椅子上,拿起茶杯倒了杯茶慢慢饮道。
温晁难得的耐心等了她会。他的心里正咬牙切齿道:若不是父亲再三交待,那阴戒大有用处,对炼制傀儡术,对他温氏大业都是一个必不可少的东西,他才不会耗费时间,在此忍气吞声由着她来。
苏晓如此耗着时间,一方面是担心温晁会再次派人将江澄抓回来,不过现下看来,这个问题应该不存在了,因为这里的人全都在这,一个都不曾离开,她估算着,这会儿江澄应该已经回去了,她也应该与温晁他们离开了,如若再拖延下去,她也担心江澄回去若把此事说与魏无羡听,凭着他的性子,必是宁愿自己落于他们手也不愿她陷入其中的。
温晁在厅内双手负后,大摇大摆踱着步,已经数个来回了。
苏晓眼底偷偷瞧着,这会怕是已到了他的忍耐限度了,这步子已经虚浮了许多。
这般思量着,温晁突地回转过身来,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睛看着她,就在他要开口说话时,苏晓不急不慢站了起来,悠悠道:“走吧!”
这一句话无头无尾,倒是把温晁搞懵了,他怒道,剑指苏晓的脖颈处:“你这是什么意思,唬我呢?说阴戒在哪,把它交出来。”
苏晓倒也不怕,用手轻轻地将那把剑移开半分,道:“阴戒确实不在我身上,不过我把它藏在了一个地方,走吧,我带你们去取。”
蓝湛一早便从云深御剑赶往云梦,若不是下山时被一事缠住,以他的御剑能力,应是与苏晓前后到。
到了云梦之后,他便以追踪术探到了魏无羡所在之处,至于这追踪术,便是自上次玄武洞后他鬼事神差地偷偷将魏无羡与自己连结起来了。
江澄回到客栈时,脸色很差,魏无羡正要一问究竟时,蓝湛到了,这也正好给了江澄舒解一口气的时间,在回来的路上,他心里很不好受,一直在回想着这个问题,苏晓用着自己与温晁做条件来交换自己,此事该不该给魏无羡言明,而正如苏晓所言,若是此事被魏无羡知道,他定是不顾一切后果也要来救她,所以苏晓此前百般交待,定要他咬紧牙关,三缄其口,否则她的苦心全都白费了,
还有一事,令他费解,苏晓凭什么拿自己交换,她口中的东西又是何物,此物对他温氏到底有何一种重要的用处,为何温晁一听到它整个人都不一样,能让他放下往日仇恨放他走?他始终想不明白,可是又不能说出来,本就是一个藏不住话的人,再将着这些事硬生生憋在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江澄也顾不上蓝湛此行来的目的了,一个人闷不做声的靠着桌而坐。
“魏婴,和我云深不知处。”
蓝湛一句无厘头的话倒叫魏无羡有些不自在了,转而将目光投向江澄,询问他的意见,奈何他头也不抬,只道一句:“随便你!”语气里似乎生了些闷气。
蓝湛解释道:“莲花坞既已毁,温晁又在四处抓你们,江姑娘,江澄,魏婴,你们几人不如就先随我回趟云深不知处暂避一段时间。”
江厌离这会儿服了药,从床上微微坐起,扶着床榻道:“蓝二公子一番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莲花坞是我们从小到大生活了一二十年的地方,若是此时叫我们离开,定然心中是百般不舍的,而且父母尸骨未寒,做子女的更是不能走,
莲花坞虽然毁了,可我们几人还在,重建莲花坞也只是时间问题,阿澄,阿羡也终究是要长大,而不是在别人的保护下过一辈子。”
也亏得是师姐,世上最好的师姐,一颗玲珑剔透心,在经历了此等事后还能说出此等话来,犹可看得出来她比世上任何一个女子心性更加坚韧,果敢。
蓝湛不得不从心底里佩服起这位江姑娘来。
魏无羡:“蓝湛,师姐说的不无道理,莲花坞虽然毁了,可是我们几个人还在,只要我们人在,就不担心它没有重建的那一天,是不是,江澄?蓝氏有双璧,云梦有双杰。”
江澄倒没怎么回答他的话,可神情与之前已有所不同,这说明他心里已悄然有了变化,怕是也在琢磨着什么吧。
魏无羡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一问:“江澄,你刚刚去哪了,怎么没见到你人?小乔说她进来时你便不在了?”
江澄本就神思在外,一会是苏晓,一会是刚刚阿姐的话,猛然被这一问,瞬间愣住,他的神情就像是被人抓住了心里的小秘密般惊恐不安。
“好了好了,你不愿说就算了!”
魏无羡又不在追问了,江澄长舒一口气,感觉任何时候都不如此刻这般难熬,如坐针毡,两面为难,又两面不是人。
“蓝湛,此番还是谢谢你,听说此事后都不曾休息便立马赶来,”
我只恨这消息来得晚了些,不曾在莲花坞被温旭催毁当日赶来相助,或者又不曾在温旭到达之前提醒你们,或者动用蓝氏子弟前来相助,逼迫温氏不敢轻举妄动……蓝湛的心里有太多悔过,他什么都没做到,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而今日想让他回云深暂避都是不可能的,这谢谢二字他又何承得过来,
蓝湛道:“既如此,我便多留几日吧。”
门呼的一把推开,小乔急急忙忙进来了:“蓝二公子,我家姑娘可有和你在一起?”
听她这么一说,蓝湛当即一眼便认出她来,她乃是苏晓的贴身丫头。
魏无羡也帮着说道:“这小姑娘本来当时就要回姑苏的,江澄不放心她一个人独行,硬是将她留了下来,我也是后来才知晓的,可没想到让人家生生参与了这次事件,被迫着和我们一起躲在这个小地方,要是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时就让她走了呢。”
小乔福了福身,微微一笑:“魏公子快别这么说,你们也是为我好,再说我现在不也挺好的嘛。”
蓝湛心下一惊,也不知该不该将今日早晨之事说出来,
“苏姑娘确实是和我一起回了云深不知处,只是,……”
小乔一听说自家姑娘此时就在姑苏云深不知处,当即喜出望外,忙道:“我这就去找她,”说罢,转身就要出去。
蓝湛连忙阻止,伸手意欲召她回来,“等等,”吞吐半天道:“昨夜她便离开了,至于现下身在何处我也不清楚!”
一句话便将兴奋之余的小乔打回了失落的神情。
蓝湛便将今晨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他奉兄长之命前来云梦下山门之时,一匹马便狂冲了过来,他一眼便认出了是那匹陪伴了他们三天的小白马,也正是苏晓特意扯掉缰绳放它离去的那匹马,
它一下便冲过守门弟子狂上而去,一名弟子正要去把它追回来,被蓝湛制止了:“这是苏公子的马,你且跟上去引它到苏公子的精舍处,自然就不会出什么乱子了。”
那弟子自然一道:“苏公子?苏公子不在,昨夜我们便看到他火急火燎地下山了,”
蓝湛心下疑问:“可有说因何事,又或者去了哪里?”
那弟子摆了摆头:“苏公子下山时已经有些晚了,又是这么一副急匆匆的样子,硬是来不及说上一句人便已离了几步远。”
蓝湛当下也不再说些什么,略一沉吟,道:“既这样,就将这匹马引到兄长处,就说是我带来的。”
“这样有些不妥吧,宗主一向是不养这些的,”那弟子嘀嘀咕咕的,也未见他有任何行动,这边见蓝湛已御剑离开了,再一望,那匹马也跑得不见影了,当下才心急了起来,若是让它在云深不知处横冲直撞,乱跑一通,再引出什么乱子来,那可得了,蓝先生还不得责罚他一番,这才飞身前往,去追那匹马去了。
寒室门前,一人一马,这人自然是那蓝曦臣,这马自然也是白日那匹冲上来的小白马,不过,这画面有些不太雅观,原因是这马的犟脾气上来了,这马也是有脾气的,马脾气一来,可是无人能说得动的,愣是此时的蓝曦臣也是头疼的很。
蓝曦臣不养马,既没有那份闲心,也没有那份时间,当守门弟子将此马引上来时,说是蓝二公子让送到这里来时,他当即便不知所以然,一头雾水地看着这匹马在自己的院内玩得正欢,一会儿摇摇院内的桂花树,一会儿前后左右四处逛,像是看新奇般,这倒把蓝曦臣难住了,马儿是欢了,可是这寒室却是乱了。
时昀提议道,将马儿送向别处,蓝氏有一处动物所,平时用来收留些落难无家可归的小动物,当然其中也含有不少马,均是一些夜猎的蓝氏弟子途中所遇,见着可怜便将其带回了家,长此以久,便多了起来,便建了这么一个收容所,命人看管照顾。
可奈那马儿认了地,硬是不肯走,脾气一上来,四只马蹄子紧紧抓住地面,几个人推不动又拉不动,几番推拉之间,那夹在马鞍里的东西便掉了出来,
只一眼,蓝曦臣心上便有些微动,俯身轻轻捡起,深蓝色玉穗,浅蓝色环佩,正是那日他给予苏晓的蓝氏通行玉令。
这一番追查之下才知苏晓于昨夜便走了,心下顿生闷气,来时不曾说走时又不曾辞,他竟讨厌他至此?
蓝曦臣紧拿着那枚玉令神情恍惚地走进屋,时昀在后问道:“宗主,那这匹马呢?怎么处理?”
忘机这意思,这匹马是苏晓的,再看手中这玉令,乃是从马身上而落,那必是苏晓自己放上去,既是他的马,蓝曦臣心下一沉,轻轻答道:
“既是不愿走,便养在这里罢,我亲自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