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音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大叫,
此事戳中了她的伤心事。
容颜对于女子来说可是大事。
苏晓刚才盯着她看,其实那会儿她就发现了她脸上的不同,所以这会儿对这事不惊奇,只是这张面皮下的脸相着实惊到她了,
没想是这副样子。
看她如此反应,苏晓连忙再次将面皮递给她。
这一期间,蓝曦臣也只瞥过来瞄了两眼,却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从椅子上站起,快速走了过来,
执剑横在她面前。
他这样子把几人均是吓了一跳,魏无羡自觉地让开道来,走到一边。
“兄长,”蓝湛则一手安抚在蓝曦臣握剑的手上。
“他是谁?”
一旁魏无羡附在蓝湛身边道:“泽无君好像比我们还急?莫非他已经猜到了那人是谁?”
蓝湛不语。
魏无羡虽刻意与蓝湛低声说着,但声音之清晰早已让在场的几人听得一清二楚。
一语点醒在场人,
几人也都存了与魏无羡一样的疑问,
这泽芜君从进来时便一直很奇怪。
“此人使的是姑苏蓝氏剑法。”蓝曦臣道。
“怎么可能?”蓝湛不信。
剩下几人也是一惊。
金如玉站了起来:“怎么不可能,既使的是蓝氏剑法,就说明此人是你们蓝氏弟子,看蓝宗主这个样子,多半是已经猜出这人是谁了,只是不敢确定,这才如此心急求证于这位女子。”
“绝无可能。”蓝湛已拔剑刺了出去。
“我蓝氏弟子绝不会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看着直指着自己,白闪闪的剑锋,金如玉不怒反笑。
氛围骤然降到零点,森冷。
一向以胆小示人的聂怀桑见到这架势连忙躲到魏无羡身后,小声嘀咕道:“魏兄,你说他们不会真打起来吧。”
“不会。”魏无羡答得很肯定。
也正如他所说,金如玉一手挑开蓝湛的剑锋移至偏离自己几分处,笑着道:“含光君,这是不是,可得问过泽芜君才知?”
他把头转向蓝曦臣,一双眼炯炯地盯着他,却是以一种嬉笑怒骂地姿态问着他:“是不是啊,泽芜君?”
“忘机说得没错,我蓝氏弟子绝无可能。”他答得倒也干脆利落,清晰明了,落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金如玉倒也没再坚持自己的观点,只轻飘飘的道一句:“你们是兄弟,说这话,倒也不足为奇。哪有自家哥哥不帮第弟的?”
他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后,便有些失落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金如玉,此事确实不是蓝氏弟子所为。”
金如玉看着那从那后边走过来的苏晓,一时心内百感交集。
他一下从椅子上站起,直逼问她:“苏晓,你就这般护着他?姑苏蓝氏到底有哪般好?值得你如此?那我了,你又把我当作什么?”
“金如玉,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我从来是对事不对人,我们是在探讨问题,追查真凶,不是在这里聊儿女私情。”
“与他就可以,与我就不行。”
“我没有。”苏晓淡然道:“我不属于这里,也不会……。”
“不会什么?”
“不会爱上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苏晓大声朝着他喊道。
“我不相信。”金如玉夺门而出。
门咣当咣当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格外地噪耳。
苏晓回过头来正对上蓝曦臣一脸深情的目光,她懦懦地撇过头去。
不欢而散,
这场询问也随之终止。
闷闷地回了里间,闷闷地睡下,苏晓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看着头顶上的白墙,脑子在转呀转。
有阵阵萧声入耳,更是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苏晓终是起身,临出门前想起应该换身衣服再去。
有白影掠过,屋顶上的人一跃而下,跟在了后面。
换了一身女装的苏晓,正是那日扮惜音时穿上的白衣服,趁着夜深人静时悄悄潜入了一间房里。
之所以换回女装,也是因为若被人发现,也好有个由头解释过去,自己是来祭奠惜音姐,
这是她的房间,这很说得过去。
至于为什么来这里,也是为了求证心中所想。
从发现那红衣女子戴着面皮时,她心里生出了某些想法。
她就是惜音。
蓝曦臣跟在身后,脚步很轻。
房间内很黑暗,自那日之后,惜音的房间便再无人出入过,这时,猛然被人从外推开,便有灰尘扑面而来,她挥了挥袖子,从腰间拿出火筒,点燃。
自她进去后,蓝曦臣便一直守在门口,等她出来。
有些话还没酝酿好,不知该怎么说。
苏晓将屋内环顾了一周,最后将着重点放在了妆台上,
做一张面皮出来,首先这材料就极其难寻,需是美貌女子活着时剥下来的脸皮,再由特殊工艺保存,使其不腐不烂,
想要将这样一张脸皮戴在自己的脸上,还需要修饰,因为每个人的脸型不一样,有大有小,要想完美贴合,还得各种女子皮肤美容之类的护肤品。
看得出来,她的妆台上确实不少,
那日,花楼的一位姑娘曾言:“她呀,化一次妆就要一上午,还不容人打扰。”
手指从妆台上一一抹过,除了有点灰尘,并无其它胭脂水粉掉落的色渍,
她走之前必是精心将妆台抹了几遍。
目光一一掠过,
这药杵应该不是这里的。
虽是干干净净,闻着却有一股淡臭味,看来是这些天门窗紧闭,还能残留下一些味道。
这药杵应该是用来保养面皮时所用的一些药粉研磨。
苏晓来到衣柜,里面的衣服拿到鼻子前一嗅,都有一种淡淡的香粉味道,
这香味,好像不久前才闻过,苏晓想了想,正是今夜蓝湛逮住的那名红衣女子身上散发的。
她身上要比这浓烈一些,应是要遮盖住脸上面皮的味道。
还有,
她突然想到,那名死去的碧香丫头指甲里带的粉末香味与这味道非常相似。
她想她已经能确定了她就是惜音。
手一摸,滑滑的,嫩嫩的,从里头夹着的一件衣服里摸出了一张
面皮,完好无损。
大抵是连她自己也记不起来把它放在哪处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除了妆台刻意擦拭整理了,床上被子枕头,还有这衣柜里头都有些凌乱,被翻过的痕迹。
不是走时匆忙翻找还能是什么原因?
也幸而她忘记藏的位置也才叫自己给找着了。
苏晓拿着面皮,熄灭手中火筒就往外走。
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白衣胜雪,在这黑暗里顿时叫她吓了一跳,
若不是那闪着淡色光芒的白□□箫倒叫她一度怀疑此人是不是蓝曦臣。
他今夜很反常。
回来后一声不吭,后又跑到房间顶上去吹箫,
她说呢,萧声怎么停了,原是跟着自己一起到了这里,
只是,这站在门外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直接出来说明不就行了。
苏晓愕然,朝着他看去。
清冷的目光里倒映出自己的一双影子,她连忙退却了,低下头来。
“你可知我心里的想法?”
苏晓本来低下去的头又再次抬起来,瞥了他一眼,又立时低下去。
“我心,悦你!”磁性的嗓音带着微微颤意却又那般坚不可摧。
她的心跳个不停,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此时有多慌乱,
负在背后的双手中那紧握的面皮差点一度滑落,
她紧了紧,又使劲捏了捏,她不能想象那张面皮被自己揉搓成啥样,她只知道此时的自己只能凭借着它发泄出心底的丝丝慌乱。
“我蓝涣深知今日所说的话有些冒犯了,可我,却不会后悔,今夜的自己出于冲动之下所犯下的一切,不管答案如何,心痛或者……我一样甘之如饴。”
苏晓抬起头来,
蓝曦臣试探着小心翼翼问道:“你今夜之前所说的是真心的吗?”
她的双手继续在背后绞着那张面皮,脑子里却在回想着他所说的是自己的哪句话。
她今夜之前说了很多,有关于案子的,有……
她突然意识到他所说的是什么,只是不知该怎么回答他,那句“我不会在这里爱上任何一个人”又该怎么解释了。
今夜心乱了,
想到自己一直不愿承认自己对他的那份爱意,现在被他□□裸地摊开,她的心是彻底地乱了。
就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当初为什么这般不愿,这般不敢。
心乱了倒还不要紧,只怕今夜她的心要沦陷于此了。
蓝曦臣迟迟没有等来苏晓的回答。
下一刻,他看了她一眼,宽大的手掌揽过她的腰身,抱着她一跃而起。
突如其来的失空感,措手不及的拥抱,还有腰间那只强有力的手掌正紧紧的抱着她,这一刻,她惊慌失措了,
离着地面越来越高,万家房屋也在脚下变得越来越小,渐渐地能一览无余全城的景象。
渐渐地,他们离彩衣镇也越来越远了,耳边风声呼呼,
她连忙双手抱住他的腰身,头埋在他的胸前,低低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蓝曦臣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有微微笑,她问的是“我们”。
“算了,还是别看了,人都走远了。”魏无羡突然地冒在金如玉的身后。
漆黑的天幕再无一丝人影,金如玉不愿地回过头来从廊沿处走进屋内,这短短的一路却很漫长,仿佛用尽了他一生的力气,一个一个步子都是煎熬,
这次魏无羡倒没再出声了,看着他从他身边径直经过,双目无神,神情恍惚,悲伤中带着丝丝凄凉,八壹中文網
他一进屋便开始在桌几上找起酒来,乒乒乓乓的酒坛撞击声惊醒了熟睡的聂怀桑,他一下坐起,好像还未回过神来,咋咋呼呼地问道:“魏兄,怎么啦?”
魏无羡不说话,只看着金如玉一个劲地往嘴里灌酒,一坛尽,便往地上用力一扔,咣当摔个粉碎,顿时把聂怀桑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来到魏无羡身边,小声嘀咕道:“他,这是失恋了?”
“被你说中了。”魏无羡侧眸回了他一句。
两人再次回过头时便是实打实的被人剜了一个眼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