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句意在挑唆蓝氏与江氏的关系,这后一句可是给苏晓下了一个罪名啊。
蓝曦臣站起身来:“苏姑娘是随曦臣一块从云深不知处来的,月儿乃性情中人,善与恶,好与坏她分得很清楚,至于她跟谁结交是她的自由,况曦臣觉得江氏清流正气一派,与他交好也是理所应当,月儿所做也正是曦臣所想。”
“金宗主也知道金氏行的是哪一派作风啊?这也怪不得苏晓不知轻重,冒犯了金宗主,还请,恕罪。”
那恕罪二字,她咬得极重。
从声起,席台上的人便纷纷将目光移向了正从围猎场上下来,与魏无羡,江澄二人一同来到宴席上的苏晓。
“这两人,还真是……”金光瑶带着笑地说了这么一句,且这话还没说完呢,便被身前稳坐在席台主人桌上的金光善面色铁青地,立马给了他一白眼。
“如出一辙,”他在心里将那话给说完。
可下一幕,令大家又是目瞪口呆。
魏无羡拉着江澄不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是直接来到了蓝曦臣桌旁,他将手中那朵荷□□直放到了桌上,又伸着手朝江澄道:“拿来?”
江澄不明所以:“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苏晓扔给你的花啊。”边说着,便已从他手上将粉荷拿了过来,
魏无羡打着笑说道:“泽芜君,这凡是苏晓扔出去的,我可都是物归原主了啊。”
蓝湛不可思议地露出了一抹浅笑,那几不可见的一点笑容又立马地被他隐了下去。
看着面前桌上堆着的一束束鲜花,蓝曦臣笑了又笑,将目光看向了苏晓。
苏晓霎时面色通红,心中腹诽道:“这魏无羡,他在搞什么?这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和蓝曦臣绑到了一块儿嘛。”
对于蓝曦臣投过来的这种满意的笑容,带着丝丝暧昧的目光,她几度眼神躲闪,逃离了一般看向了周边。
单不说其它仙门姑娘一脸吃醋的表情,就这才新上来的一位青色衣衫,面容姣好,坐于下首的姑娘,就一直眼神落在蓝曦臣处,
为什么说她是第一次来的,只因在场的几乎有大半的也不识这位姑娘。
苏晓不知她的姓名,只是觉得这位姑娘有点特别,不似别的女子年年来的还这般把持不住,桃花眼直泛滥,她虽看着蓝曦臣,可她的眼睛清纯,眼里有光,而且也没有一众女子的失仪,而是端端方方地坐着,也偶尔适时地别过眼去。
魏无羡,江澄回了江氏位子上,苏晓则是挨着蓝湛坐,她才刚一坐下,准备喝口水的功夫,便是接到了来自席间的两道视线,苏晓端着茶杯故作在唇上抿了抿,眸光却在跟着那一道淡淡的带着打探意味的视线,隔着蓝湛,在她和蓝曦臣之间来回看了一下,再回到了面前的桌上。抬眸看着竟是那个不认识的姑娘,苏晓有些好奇。
而另一道,在她刚放下杯子,金如玉便到了跟前,
这人正经的时候她见过,就如苏府还未被灭时,他假装与苏晓亲近,又比如监察寮见他那一次,可如今日这般不正经,她还是第一次见,
他躬着身抵在她桌前,两只手忖在桌子上,低着头挨近了,抬眸看着她,那眼神实属放浪,
她倒不害怕他那放浪的眼神,也并不觉得恶心或是厌恶,只是在思考,他这般放荡不羁的样子是在做给谁看,
蓝曦臣,想引起他的注意,让他吃醋,生气,亦或是做给金氏人看的?
苏晓与他眼对眼,但也禁不住他这般火辣辣的眼神,正要开口打破一下这尴尬的气氛。
金如玉说话了:“来了金氏这么些天,怎么也不来找我,”
她正当不知如何接话时,又见他突然神色凝重起来,于是心里变得忐忑不安起来,生怕他在这围猎场上做出一些惊人的举动来,
“围猎后,我有话对你说。”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转身离去,苏晓尴尬极了,她误会他了。可越是简单的话越引人生疑不是吗?
金如玉的脚步在经过蓝曦臣桌子前明显停滞了一下。
“金大公子,还请注意言辞,阿月,此生是我蓝涣的人,你最好不要去打扰她。”
苏晓没有灵力,可周边的人凡是身负有些修为的或许都能够听得到这种以灵力传音的内容。
他们皆是一怔,纷纷看了过去,既为了两人之间暗自较劲的局面担忧,同时也是怀着一份看热闹的心态,事关的这两大世家,财力名气声望都是仙门中超前的,彼此不相上下,但凡出了一点事,又有哪一个不关心呢,何况今日的导火索是一位姑娘,更是引得大家好奇,这么一想,众人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不夜天那一战,一位身穿红衣的姑娘躺在蓝氏宗主的怀里,
金氏与蓝氏当场发生争执,这背后恐怕并不仅仅是泽芜君与金大公子心慕这位苏姑娘,能引得金宗主出来为一位婢妾之子说话,似乎还另有目的。
看得出来金光善很生气,他执着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顿时席内那些宾客连忙收回视线,端着酒杯,相互间敬起酒来,
一时严肃紧张的气氛被和声笑语代替。
这些多是依附于金氏的家臣和着那些不起眼的小门派,能有此次机会参加这百凤山围猎,已是感激不尽,无尽光荣了。
金光瑶略有眼色,微笑着圆场道:“大哥,二哥,这扔花宴眼看也快要结束了,还快些安坐吧。”
音落,便有陆陆续续的修士从猎场那边过来,
那位不识姓名的青衣姑娘从座位上走了出来,端着酒杯来到了蓝曦臣桌前,躬身作揖:“那日匆匆一别,还未请问公子姓名,今日方知,竟是姑苏蓝氏,泽芜君,”那姑娘又微微转了身,点头含意道:“含光君。”
说罢,端着的酒杯一口饮尽,颇有豪爽大气之风,但同时又有着女子家的矜持,端庄温婉,美貌性格不亚于江厌离,它属于那种温柔型的。
苏晓只觉得看痴了,
蓝曦臣与蓝湛二人也只意思性地点了点头,面前的酒杯分毫未动,那姑娘瞧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姑苏蓝氏,家教甚严,从不饮酒,这一点是我疏忽了。”
一人的声音从那猎场外而来,甚是讨厌。打扰了苏晓看那姑娘,她不耐地转过头去。
“什么饮不饮酒?来了这百凤山,就都得把酒给我喝起来,这才显得热闹,显得我们金氏礼厚各位不是?”
“真是个又自大又狂妄的蠢笨,”苏晓心里吐了他一句,他举着双手一副主人的作态。
“子勋。”
听到这,金子勋连忙将手放了下来,转个身退了回去,回到后面紧跟而来的金夫人身旁半尺距离处,
“子勋,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为人要谦和,要知礼仪……”金夫人拉着江厌离,轻拍着她的手背,一边又在不厌其烦地训斥着金子勋。
金子勋低着头,不说话,这模样倒像极了一个做错事正在乖乖受训的晚辈。只是,这恐怕只是他在长辈面前的一副表象而已。
金子勋将金夫人送上了宴席主人台上,这才下去。而江厌离在婉拒了金夫人旁边的位子时,下台时与一直尾随而来的金子轩擦身而过。
“子轩,”金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仍是恋恋地将眼神放在离去的江厌离身上,便出声唤道,用手指着身边的位子叫他过来坐下。
她儿子的心思她怎会不知,就是傲娇了些,死要面子,这种事不好意思说出来。
“金宗主,人都到齐了,怎么还不开始啊?”林姑娘拿着一串葡萄往嘴里塞,她再一次成功地将苏晓百无聊赖的眼神放到了她身上。
“没大没小。”林宗主急忙在旁边训斥道,可人人都看得出来,这位林宗主对自己的女儿可谓是极尽的宠溺。
林姑娘一回头,苏晓猛然滞住,金光善说了什么,金光瑶做了什么,她都浑然不知了。她似乎回到了三年前,
她与楚陌合居的那时候,同是两个工作应聘失败的女孩子,同租住在一个房子里,从相安无事到争吵不断,到后来的快乐悲伤一起分享,彼此间共同取暖,相互安慰,成为那个时候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的一个过客,
那个早上,苏晓在出租屋里做好了早餐,喊楚陌起来吃饭,那是她应聘的第三份工作的第一个早晨日。
“楚陌,早饭我给你放桌上了,我先去上班了啊,今天可是我的第一天,可不能迟到了。”苏晓解下围裙走到门口处换鞋。
头发散乱,带着个兔子头箍的可爱女孩从浴室里伸出头来,“知道了。”
而这时,苏晓已关门而去。
沙滩上,苏晓对着海边而立,任凭着海风无情地吹打着自己的脸,冷疼得很。第三份工作无疾而终,老板说了一个特滑稽的理由,她今日的穿着不适合这份工作。
苏晓脱掉鞋,光脚走到沙滩上,对着大海一阵呐喊,等到累了,便由着身子如没有支撑的浮萍一般倒了下去,
再次睁开眼,日光已照到了她的脸上,她伸开五指,透过指缝看着那散发着光芒的太阳,
突然,眼前一片漆黑,再也看不见。
她再也没有回到那个出租屋里。
“好,好,”席台上发出一阵热烈的喝彩声,
苏晓看了看那位林姑娘,然后看向了这边,
金子轩收起了弓箭,高兴地接受着众人的夸赞。
与他们同站在一排的魏无羡走了出来,对着金子轩道:“这有什么的?”
魏无羡本就看不惯金子轩,更是因为他多次伤害了师姐。
他走到前面,转过身,扯下手上黑色的腕带覆在眼上,拿过旁小厮手里箭筒里的箭,拉弓开弦,三指三箭,仅凭着耳声,风声和对面以温氏俘虏作靶向的人声判断,
一阵呼啦声而过,三箭齐发,箭箭都精准地射进了温氏俘虏身后的靶子红心上,
“好,好,好!”迎来了比之前一次更为尤盛的喝彩。
蓝曦臣与聂明玦相互看了看,眼中尽是钦佩之意,鼓起掌来,
江澄也从生气,担忧转为高兴,江厌离也是激动地鼓掌着,那林姑娘更是站起身来大声叫好,
这在座的想来也有那心中不太舒服的,金氏便是其中一个,金光善明明白白的脸上写着不高兴三个字,金光瑶一脸震惊,然后也附和着众人拍起手来。
这结合着扔花宴和射箭两个节目,最终夺魁者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江氏魏无羡头上。
围猎前的入场会便这般结束了,而真正进入百凤山围猎是在明日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