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城离姑苏中间只隔着一座清城,除却清城,这连日来便是宿在山野之中,直到……,三人终于赶在晚间时进入了清城。
“卖花啦,卖花啦……”
“好一路热闹的景象,今日也不知这清城是个什么节日,这番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苏晓一路绕过那卖花的小女郎,看过街上少男少女一起捧着孔明灯飞上天,还有城墙上数种烟花齐放,绚烂半边天空的璀璨。
随着一句中年男音在这条路上彻然响起:“拱月桥,白月天船,盛会开始了!”接着青年男女疯狂冲拥而去。
一束焰火嘭得一声在天上炸响,开出五彩斑斓的焰花,男男女女拥挤着在那桥头张望,兴奋地招手呼唤:“看,白月船主出来了。”
苏晓与蓝曦臣二人相拥着一并看过去,在这群人的火热目光处,一艘灯火阑珊,灿烂了半个拱月河的数丈长的二层船只立在中央,在船头顶上挂着一行用银色鎏金字体镌刻的白月天三字的牌匾,两边挂着两顶长长红色的流苏灯笼随之摇曳,但最耀眼的不是那灯笼里放着两颗红色夜明珠的照耀下,而是那船头立着的一人,一身白衣,也没被这红色比了下去,
剑眉星目,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也难怪惹得这些女子心乱如麻,频频抛媚眼。
随着桥头这群拥乱的人群一阵拍声叫好,原是天空那束璀璨的烟火,从天上散开后却未落,叠成一个一个的形状,有山,有水,有桥,有月,览然就是一幅清城水上图,众人也这才注意到那白月船整个船身周侧排开立了一围粉衣女郎,从左至右一个接一个摆弄着手势,操控着这束烟火的形状。最后回到了船头那位风光霁月的男子,一手潇洒负后,于白色袖袍下露出的那一截白皙修长的大手于空中快速写下几个大字,最终呈现在那幅烟火图上白月光三个流线型的大字。
紧接着他的大手一握,那幅只绚烂了一刻的烟火图最后于空中四散而落,如天女散花,无数的烟火光点悉数落下,
“太美了!”人群由衷地赞叹。
白月船主道:“三年一次巡游,机缘巧合来到了清城。恰又适值七夕,便奉上这一幅水上烟火图来聊表在下的心意,和这袅袅乐音。”
他伸手一抬,便有万千丝竹之音层层叠叠自船舫内弹出,好似仙乐,如同瑶池圣母举节,数百上千的仙子凑在一块齐奏出神仙美妙之音,微妙绝伦,不绝于耳。
“你说,这些人的乐技加在一起可比得过你们蓝氏的琴技?”苏晓轻抬于眸看着头顶的那个男子微微调笑道。
书中曾言回眸一笑百媚生,他从未领略过,但今夜眼前怀中这个女子双颊泛开的一层微晕,笑靥如花的姿态,令他欲罢不能,好似看遍人间美景也不敌眼前的一个你。
蓝曦臣再次拥紧了怀中的女子,双手紧抓着她的肩,将她整个人扳正过来,看着自己。
他已然动情,在苏晓的额头刻下深深一吻,发出性感沙哑的磁音道:“回去后,我便马上禀明叔父,将我们的婚事提前。”
苏晓面红耳赤,含着一双羞答答的眸,羞涩的音却极坚定地道:“好。”
蓝曦臣喜悦地将她再次箍进了怀里。爽朗的笑声在苏晓的头顶再次响起:“不相上下。”
他是在回答刚才的问题,苏晓也在这时注意到蓝湛不见了,这才急了起来,这时也无心再去管那白月天,引起的人群躁动是如何比之前更甚。
她迅速从蓝曦臣怀里抽身,急道:“蓝湛不见了,我们快去找。”说着拉着他的右手转身就要离开。
蓝曦臣却一动不动,将她拉了回来,拥在了怀里,笑笑道:“忘机又不是三岁孩子,怎会走丢,想来魏公子离开,他心里难过,一个人走走也无甚,我们专心看我们的,不着急。”
“这么说,你一早便发现他不见了?”
“不是发现,而是他走前跟我说了声。刚刚一路上不是有一家楼愿楼客栈吗?晚上我们就在那歇息。”
苏晓撇嘴一笑,看了看那热闹的人群,活动已然进行到了高潮环节,只是这河中白月船与拱月桥岸上拉起的这一条条宽大的五彩带子,而每条带子的另一侧皆有一位身姿轻盈的女郎站立在上面,盈盈不倒。至于这桥岸上的这一侧站着许些跃跃欲试的少年男女们,他们这是要干嘛?
二人将目光投向了这群人中同样是来看热闹的一些大爷大娘身上,听他们兴奋不已道:“今年真是破天荒了,这白月天三年一次巡游,居然到我们清城招人了。”
“招人?”苏晓不明所以,这心里也直犯嘀咕:摆这么大阵仗,就为给白月天招些弟子?她看了看蓝曦臣,与她同样充满疑问。
她的话显然被旁边的人听到了,那位大爷道:“两位是外地人吧,可就算是外地人,也不会不知白月天这三个字,这船头立着的那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名为白翩翩,正是白月天第一任首席弟子,”他指着船头那人道。
“那敢问这位神龙不见首尾的白月天现在何处,年纪几何?”苏晓道。
这大爷全程是一脸崇拜的模样,“云莱仙山,可知?白月仙者自始居于仙山,从未离过,至于具体年纪几何,我们也不清楚,人道是百旬已过,云月仙翁,饮清泉,辟五谷,畅游神虚。”
苏晓顿时一笑:“原来这都是你们的猜测。”
那大爷表情瞬时严肃起来:“这位姑娘慎言,怎会是猜测,那白翩翩,白月仙者的第一位弟子,这推算着怎么也得有百岁年纪,可你看他明明是正值风华之年,相貌,气度与你身边这位郎君是不相上下,可见是沿袭了仙者的仙风道骨,已然达到了仙一境界。”
“你是说,他成仙了?”苏晓睁着一双骨碌大眼半是讥笑半是打趣。她身边现成一位修仙的,哪里听说过修成正果,已然成仙的。既已成仙,又怎会还在下界,不早飞升仙界,位列仙班去了。
世人大多爱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
“是啊,”没想到那老者曲解了她的意思,苏晓一时倒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反观身边的蓝曦臣在一番若有所思后,对他的话反倒没有那般抵触了,他温和开口道:“云莱仙山,倒是幼时听祖辈提起过,但住在那里的仙人却从未听人说过。”
“公子不晓,也是当然。这白翩翩是最近几年才出山的,我们这些人也是听闻那些被白月天有幸选中的邻近属地之人,口口相传才得知的,起初和你们一样也是不信的,若不是十几年前有幸参加过一回虽被淘汰,至今记忆尤深,不曾想这十几年后兜兜转转到了清城,又再次见到了一回,也算全了当年的那个遗憾了。”
老者感叹一声,又继续说起他的当年历事来。
苏晓与蓝曦面上一笑,为了不忍打断这位老者津津有味的乐道,只好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其实在他们的心里,早在将这白月天的来始捋清楚后,便是跟着眼一道看向了那些参加此次招新的男女们。
一名寻常百姓女,身无任何灵力气息,却有胆量踏上这空无一物的水天之上,身子极度颤巍之下仍努力前行,是该佩服她的勇气还是该说这白月天的诱惑力当真大,连得人人都想争先恐后地拜入他的门下。
苏晓不禁对这个白月天,对这个神秘的云莱感到兴趣,还有这位白月船主,白翩翩,当真是一副美人胚子。如果可以,她真想去探一探。
美人胚子进了船,岸上的这些女郎们顿时一阵失落。
秀手纤纤,撂开珠帘,进了一间雅阁,檀木雕花屏上挂着一盏琉璃灯,灯芯却没有点亮。雅阁内的一切布置,小到白玉茶瓷,一应珠花摆饰,皆是入目赏心,唯尚唯美,大到床榻,桌椅,一应家具皆是白木漆色,颇有一种如临仙界之感。
白翩翩穿着一身绣着白玉兰花的衣袍慵懒地斜靠在长榻上,他的头靠在榻靠上,用一只手枕着,整个人偏了过来,留下一个让人不断肖想的背影。
“少主,”一位青衣女郎走了进来,微微福身道。
长榻上慵懒的声音道:“青衣,把她带进来吧。”
青衣“嗯”了声,随即退了出去,一会儿便将那名踩着飘带走到船上的女子带了进来,
那女子进来时十分的兴奋与激动,一双眼四处打量着船内精致的装饰,最后停留在了那长榻上人的身上,竟再也移不开来,
青衣适时地嗯了两声,侧旁拉扯了一下那女子的衣袖,这才将她的注意力给调整了回来。
那女子意识到自己不妥,正要福身表示歉意,长榻上的人伸出一只手来慵懒地摆道:“拿琉璃灯给她。”
青衣得令后,恭敬地取过屏风上挂着的那盏琉璃灯后小心翼翼地递给她:“姑娘,试试。”
女子不明所以,正在犹豫该不该接时,青衣的话又在耳边响了起来,在她的指示下,那女子从青衣的手里将那琉璃灯的短柄接了过来。
青衣满怀期待地看着那盏琉璃灯,令女子感到无措,同时,还有来自长榻上白翩翩背后射来的一道焦灼目光。
那琉璃灯始终不亮,大约一杯茶的时间后,白翩翩终是不耐地摆了摆手。
就这么一直拿着灯站着,身感万分不自在的女子,最终得了解放,她快速地将琉璃灯递给青衣,一副欣喜地以为白翩翩要对她说些什么时,便被青衣带了出去。
与刚刚她自己踩着飘带过来不同,青衣直接揽着她将她送到了桥岸上,而后飞身而去。
此时就算再不明白的人,也该明白了,她不合格,不符合白月天挑选新弟子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