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小乔扶着金如玉,他看着苏晓这边现下倒也安全了,放心地一笑,倒了下去。
蓝湛给魏无羡传了些灵力后,他稍微恢复了些,睁开了迷蒙的眼,一把握住了蓝湛在他额头传送灵力的手指,道:“蓝湛,不要了,再这么下去,你灵力会丧尽的。”
他躺在蓝湛的怀里,对那边人道:“各位,刚刚可是我魏无羡打败了阴灵,怎么你们不来感谢我,反倒去质问一个姑娘家。”
虽是软弱无力的声音,却也能叫人清晰听到。
见那些人仍是没有反应,魏无羡继续道:“你们明明是看到的,我可是最后一下子将那阴灵打散,化为虚影。”
“你们这些仙门中人惯是不会承认别人比你们优秀,还一个劲地去对付一个比你们弱小的人,在我看来,你们这是自惭形秽了吗?。”
“你知道什么,魏无羡,”姚宗主大怒道:“你敢说刚刚那漫天阴气,黄风,巨网皆是你所为吗?”
魏无羡吃笑了两声,“怎么不是?陈情可是会唤来万鬼的。区区几声怨气就叫你们一个个害怕成这样。”
蓝湛扶着魏无羡起身,他拿着陈情在这些人面前指了一圈。
“胡说,”姚宗主道:“那巨网可是百年前薛重亥所炼之术,诡之术,百年前,薛重亥炼制傀儡,以此术不知围困残害了多少仙门中人。岂可是你胡乱的一句便可蒙蔽过去的。”
蓝湛心里头一惊,转头看着魏无羡,他的面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
他隐约觉得,魏无羡对这件事是知情的,或许他知道的还更多。
蓝曦臣一边握着裂冰的手有了片刻的松动,他的面上对着那些人仍是保持着一副不变的神色,可心里却早已是波涛汹涌了。
苏晓也清楚地感受到了,从他握着自己的那一只手,在听到那句薛氏时,握手力度便用力了几分。
对于他看过来的眼神,苏晓只能选择默默地无视掉。
姚宗主道:“当年薛氏因何被几大仙门推翻,在场的想必再清楚不过了,那薛重亥的妹妹薛瑶当年跳崖之后,我们在崖底找了她的尸首几天几夜都未果,而这才短短百年未过,阴魂鬼怨又重现于世,这又是为何?因何他岐山温氏就知晓了阴石重现于世一事,他为何就首先遣人到姑苏苏氏?”
“苏姑娘,这苏氏可是你父一氏,你全家可皆是因你而亡,而敢问可是因为阴石?”
苏晓未答,他怎么知道这般清楚,就连自己在姑苏的苏宅也打听得一清二楚。
魏无羡颤颤巍巍走了过来,大笑道:“阴石?我从未见过,那是什么?这仙门中人知道的便是只有这阴戒,姚宗主又是从哪儿听来的什么阴石?”
“魏无羡,你不要故意搅混?”姚宗主明显气了。
“据我所知,除了我身上的这一枚阴戒,这另外的几枚可都是在兰陵金氏的身上。”
话音一落,在场仙士纷纷转向了兰陵金氏,从金如玉身上又转到了金光瑶身上,几次三番,终落定。
金光瑶打着笑脸一旁道:“魏公子,还请不要乱说,众所周知,除了魏公子之外,这温氏从各处夺来的几枚阴戒全部在不夜天时摧毁了,我兰陵金氏又何来呢?更何况,此种害人之物,我兰陵金氏就算得到了也绝不会留,必然会告知众仙门,当众摧毁。”
“不错,岐山温氏的是摧毁了,可薛洋的呢,薛洋的那块阴虎符可是被人最后拿走了的,含光君和我可是亲眼看着呢。”
“魏公子惯会往他人身上泼脏水,”金光瑶看了下苏晓,顿了顿,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他道:“我当时并不在场,又怎会知你所说之事。”
“金公子当真不在场?可我是亲眼看见了那位秣陵苏氏苏宗主在场,他最后可是被一位蒙面人给救走了。”
魏无羡笃定了他不会承认,因为金光瑶不会蠢到这时候把矛头指向自己,即使他知道苏晓身怀怨气,也必然不会说,他只会让别人去挑开这一层,让他们亲眼看到才是真的,一个人的话固然不可信,但若是所有人呢?这才是今天晚上他的目的。
这样做金光瑶虽然不会说出苏晓怨气一事,但他想转移大家的视线必然也就失败了。
为今,只能尽快找个由头解释过去。
魏无羡想了想,同样,一向遇事不慌,稳重持成的蓝曦臣也开始站立不安起来了,他的手拿着裂冰已经麻木了,却仍然不敢将它收回剑鞘。
苏晓先开了口:“诚如你们所见,我确实会使些诡术,就如同刚刚,我能操纵一些怨念,将它们织成一张巨型的怨网”
魏无羡,蓝曦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阿月怎么还这么说,这不是让这群人对她的怀疑加深了吗?
苏晓看了看魏无羡,又拂开裂冰,给了蓝曦臣一个安定的眼神后,走到这群人中间,“我会这些也仅仅是在乱葬岗后,是魏无羡亲手教会了我,他钻研诡道,能与怨气共鸣,一支陈情便能操纵它们,在乱葬岗与他这些时日,日日耳濡目染便也多多少少会了些,再加上他的指点才有今日的术法高超,”
这些人左看看,右看看,都在表示着不可信。
为今,她也只能将一切推到魏无羡身上了。
苏晓道:“刚刚我所布的网,魏无羡同样也会,甚至比我的更厉害,若各位想再尝试一遍,也未尝不可。”
这些人连忙连声诺诺,摆起了头来。
“至于你们说这是薛氏诡术,那我就不得而知了,还有我本姓苏,不姓薛,你们口中所说的百年前薛重亥残害仙门一事那就更不知了。”
她说得其实也不算错的,她是穿来的,原本也就姓苏。
这时,魏无羡接过了话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乱葬岗本就是薛氏宫殿之处,那里有他的术法痕迹不足为奇吧,我顺着它,自己再造了造,便也成了今日你们眼中所看到的,口中所述的诡之术,”
他走了两步,转头问道:“今日在场的有没有当日在乱葬岗看到薛重亥使用这一术法的人啊?若有,不妨站出来说说,我这术法与当日薛重亥所使用的有没有不同?”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摇了摇头。在最后面一个不起眼处,一个身材略矮那么些的小弟子说话了,“这便只有姑苏蓝氏的蓝老先生知道了。”
确实,薛重亥后,今日还能知晓些的便也只剩下了蓝先生一个人了,蓝先生当时还是一名幼童,当年之事,他随着他的父亲曾去过夷陵仙山,也就是现在的乱葬岗。至于其它仙门百家也只是他们的祖辈传下来的言说,若真论起来,还就有那么一丝不太真实,这百年过去了,言说之间总会被人添了又添,改了又改。
众人再看了看,心知肚明,蓝先生是姑苏蓝氏人,蓝曦臣又护苏晓如此,今日就算他在此,也定是会护着姑苏的颜面,不会直说。而且想那夜兰陵金氏围追魏无羡乱葬岗时,蓝老先生一直在维护这位苏姑娘,不惜自损泽芜君,看来,他对她是极为满意的。
无人再做声了。
魏无羡道:“而刚刚,那阴灵并不是死于苏晓的囚网之中,而是那最后一击,是我集齐所有怨气拼尽全力一击即中,他才会化无虚无,飞散的。”
众人颇为点了点头。
金光瑶握紧了拳头,而面上始终挂着一副梨形的酒窝,
“今夜本使计将苏晓成为众矢之的,她知道得太多了,而且又一直横在他和蓝曦臣之间,至今,二哥对他的猜疑越来越深,今夜即使除不掉她,她也会名声受损,二哥便会将时间精力都放在她身上,再无暇去顾忌其它的了。
“这本是一石二鸟之计,却被这二人的巧舌如簧给糊弄过去了,”
他虽然很生气,内心也是直冒火,但很快又释然了,“发生了这等事,即使这次开脱了,以后也总会有人说起,难免不会有人查觉出端倪,他从中使一使。这一次不成,只能说是自己低估了这二人,若是再发生多次这样此类的事情,还怕她还会翻身吗?”
他挂着笑走到这些人前:“这次确实多谢了魏公子出手解决了这个阴灵,我们这些人才得以豁免,不然这又将是清河一大灾难,甚至会延及各个仙门。我回去后必向父亲提及,而此前兰陵金氏与魏公子之间可能存在些误会,我会试着也为魏公子争一争。”
“那倒不必了,”魏无羡走到他跟前,“金大公子这番好心,魏婴实在受不起,别又是什么暗中使绊子,我躲都来不及呢,又怎会自己往里跳呢?”
金光瑶反倒没有生气,如常地淡笑,“那明年开春子轩的,也就是我那位弟媳,魏公子你的师姐生产之日,小公子百岁宴时,我还想着能为魏公子争取一个前来参加的机会,你这么一说,岂不可惜了。”
谁都知道,师姐是他最亲近的人了,魏无羡看着他的目光毅然怒了。
“若能等到明年小公子百岁宴时,曦臣必会携着忘机与阿月,再邀着魏公子一道上金陵台恭贺金氏大喜。”
蓝曦臣音落,众人纷纷咂舌,他这是在向仙门说明,他们姑苏蓝氏此后与魏无羡是站在一起的了?
苏晓此刻也很惊讶,不仅于她,蓝湛对自家兄长的那一瞥,这一刻,他的心里是窃喜的,而魏无羡也是在听到这话时,不由转过头来看着蓝曦臣,露出了真心的笑。
深夜凉凉,四人穿过廊院,回清梧院的途中,谁都却没有说话。各自都藏了心事,却又没有一个先开口。
回了院,到了她的屋时,二人默默地看了对方一眼,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看着慢慢被关上的门,他伫立了片刻后才离开。
苏晓关上门的一刻,身子贴着门瞬间塌在了地上,一边是身体疲累,一边是心里忍着一股难言的痛,她知道,蓝曦臣定是对今晚的事存在了许多狐疑,他定是有许多话要问自己的,这种煎熬不仅在折磨着他也在折磨着自己,他忍了又忍,开不了口,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回答不了他。
这一路回院,魏无羡与蓝湛都故意放慢了脚步,一直慢慢地跟在他二人身后,在目送完蓝曦臣送苏晓进屋后离开,魏无羡走到蓝湛跟前道:“你兄长他,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