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顾唯拍拍施杞，单元楼门口出现了那颗光头。他没有朝着亭子的方向走，他出了单元楼朝右而去。

那是要，原路返回。

施杞从背后看过去，那两人的脚步比来时更加轻快，只是陈德辉那原本放在女人后腰上的手，此刻被挂上了尼龙绳带。

施杞看不真切那提着的究竟是什么。

一旁的女人先前走起路来是左右摇摆的，这会儿却是安慰了不少，她的手环正在胸前，没有手臂摇晃在两侧支撑她的平衡。

那里似是正抱着什么东西。

她贴着陈德辉的模样更频繁了。

两个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走着，偶尔路过几个人他们也都没有避让的意思。

按照之前在凉亭里听到的谈论，陈德辉和这女人是以夫妻相称的，那必然不是一天两天能形成的印象。

陈超和陈越每回来溧水估计也就是吃个饭，车进车出，不会和其他的邻居打交道。而陈德辉住的那个单元也没有其他的邻居。

他们很难洞悉这件事。

施杞之前吃几次来都觉得这小区空荡的像鬼城，根本没几个人影，凄清阴森。

但这回在小区里穿来穿去后才发现，只是小区太大了，人均活动面积大，并不是没有人。

否则陈德辉也不能在小区里找到一个给他动手动脚的女人。

“如果我们当证人的话，可以让他们离婚吗？”施杞问道。

“如果她的子女愿意的话，是可以的。”顾唯懂施杞的意思。

作为没有民事行为能力的当事人而言，子女可以作为其的监护人，帮助当事人起诉离婚的。

两人说话间陈德辉已经和那女人走到了河边。

陈德辉应该是很了解这小区人的作息，傍晚的河边只有他们两个，

施杞和顾唯没有靠近，那河边的位置比小区的平地要低上很多，施杞每次从桥上经过都只能看到人头，这回没上桥，在更远处望，那河边的位置就显得更低了。

好在陈德辉的个子高，施杞还是能看到一个个完整的后脑勺，女人的后脑勺只剩四分之一。

那光亮的后脑勺时不时地朝那四分之一靠拢，再消失在桥面以下。

“恶心。”

施杞不屑地蹲在一边，她放下举起的手机，她已经拍了很多了。

她怕金姐到的时候已经看不见这些，陈德辉可是个无赖，她得保留证据。

施杞退出手机照相机，屏幕上显示着当下的时候16:25，金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

施杞再抬头时，陈德辉和那女人已经从河岸边走了上来。施杞和顾唯站在原地没动，就看着那两人穿过小桥，朝着单元楼走去。

施杞看到了他们的正面，那女人手上抱着的是正方形的鸡蛋的盒子，施杞经常买菜，她认得，那样子得有三十来颗鸡蛋。

而陈德辉的左右手提着的是个蓝色的圆柱形，另一只手提着的是一个长方体的黄色的礼盒。

陈德辉和那女人路过陈德辉家的单元楼却没停留，两人又朝前走了两个单元门，胳膊靠着胳膊地走进去，时不时侧身看着对方，好一副含情脉脉状。

施杞的手机发来一条金姐的信息。

——我在路上了，晚上请你吃饭。

刚才十一楼施杞没再去是因为好汉不吃眼前亏，但现在她要跟着。

施杞现在知道为什么董阿姨从来没提过鸡蛋，都给那女人带回家了。

施杞这下子是真的去捉奸的。

原来这女人和陈德辉住得这么近，就隔着两个单元楼。

只是她还没走几步，就见着陈德辉满面春光地从单元楼里出来往回走，他两手空空，走路带风，对远处的施杞和顾唯并没有在意。

“合着刚才所有东西都是那女人的？”

“看起来不是那女人付钱。”

施杞真是气坏了，她就说谁会瞎了眼看上现在的陈德辉。

难道那女人和陈德辉在一起就是为了那点保健品？不，那不是一点，四千块的羊奶对老人而言是天价了。

一般老年人的一个月工资也就这么点钱，那女人怕是觉得自己找到了晚年幸福的靠山了。

可若真是陈德辉给花钱买的，那钱里可是有他老婆的工资。

那女人住在几楼她不知道，但陈德辉住八楼她知道。

施杞和顾唯刚走两步，远处那单元楼里探出一个脑袋，那脑袋朝着右侧陈德辉那处单元楼望了一会儿，确认楼里没人，这才跨步出来。

是那个穿着黑色的牛仔外套的女人。

她的左右手都没有闲着，左手的蓝色，右手的黄色，就是刚才陈德辉提着的那两件。

她边走还边抬头朝着房子高层望去，不，那都不能说是走，她是跑着移动的。

陈德辉跑不掉，但这女人要去哪里，施杞和顾唯得去瞧瞧。

女人跑起来那两边的盒子在她身体两侧惯性地拍打着，她并不在意，直到穿过两幢楼后，才气喘吁吁地站立停下。

夕阳照在远处灰白色的欧洲亭子上，这里施杞熟悉，那是她刚刚和顾唯呆了许久之处。

施杞正想着，就见着那女人正将手上的两个尼龙绳扣环交到另一个人手上，那个人施杞和顾唯都见过，是十一楼门口穿西装的男人。

他拿过这两样东西没用两只手，那蓝色和黄色的尼龙绳都在他左手的掌心上。

而他的右手正伸进西装里，从里边口袋拿出了一个白色的信封，交到了女人手上。

随后他看了看周边，转身闪进单元楼。

“她……是个托？”

那女人也没有在单元楼前停留，只是边走边打开着白色信封，迫不及待。她的大拇指在舌苔上刮过，将那半露出信封的红色一张张拨动。

那上扬的嘴角和露出的牙齿成了半永久的构造，直到走回她所在的单元楼，都没有改变过。

“钱好像还挺多。”

女人一路都沉醉在手里的白色长方形里，对周边的一切感知都不高。

施杞悄悄放下手机，相机真是伟大的发明，这要是给陈德辉看，他不知道得露出什么表情来。

施杞想到这儿莫名的雀跃，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只是可惜了陈德辉老婆的工资。

手机屏幕在这时亮起。

“金姐吗？”

“董阿姨？”

施杞将电话接通，那头电话里传来了她熟悉的叫喊。

第三次了。

“小施啊，你在哪啊？他又打大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