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一起去看看吗？”陈洁注意到一直在门口站着的施杞我问道。

“现在吗？”

孙璐描述里的外国人是一个女性，据说长得高大壮硕，是个白人，但是又和平时见到的白人不太一样。她的中文并不好，说两句就要查字典，所以沟通起来比较困难。孙璐和她说了半天，也没有弄清楚她究竟是个什么需求。

“约了明天。”

“好。”

施杞一觉就睡到下午，她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她回到了中学的英语课堂上，老师正拿着书本报听写。那些单词都跟天方夜谭似的，施杞是一个意思都不知道，那笔尖就在纸上顿住。

后来画面又变成了考场，桌上的试卷很厚，像一本展开的册子，那册子上的英文单词跟符咒似的，施杞一个都不认识，眼看着身边的人陆陆续续交卷，施杞着急地抓耳挠腮，但她什么都不会写。

可耳边交卷的铃声一直在响，监考老师走得越来越近，在梦里的她只有一个念头，再回到课堂里，她一定要好好学英语。

最后梦里的铃声越来越大，那铃声把她带回了现实，是她手机闹铃发出的声响。

那是施杞睡觉前就定好的闹铃，她的一天都在梁佩文那会儿开始，她的一天还没能做其他的事情，她还不想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睡觉前她是真的撑不住了，现在醒了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心里的焦虑和不安理顺。她拿出手机搜索了所有关于学英语的方法，每一个方法她都点进去一个个地看。

在那些搜索里，施杞也看见了一些反向的消息和新闻，比如英语将不作为重要科目出现在学生的课业里，比如俄罗斯的动物园没有英语标识，主要的标识就是中文，比如国外高薪聘请中文老师掀起一股就业的高潮。

还有很多博主在视频里用跌宕的音乐诉说着中国的强大，他们说我们已经不用学英语了，全世界都应该说中国话了，中文将成为世界通行第一的语言了。

施杞皱着眉头看着这些。

外贸的存在需要英语的沟通，文献的存在需要英文的阅读能力，而那些中文老师的要求里，一定也有对英语能力的要求。

英语不好的人怎么去教外国人中文呢。

没有一个国家能够撇除其他国家独立存在，我们的商贸、科技、医疗、都是和其他国家联系在一起的，雍正的闭关锁国已经让中国倒退一百年了，放弃学英语只不过是少了一个看世界的窗口，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英语在全世界流通一是因为曾经的英国日不落，更是因为它是所有语言里最容易学的，所以它才会传播得那么广。

而中文不是。

所以中文在全世界普及目前只是个美好的愿望罢了。

“你们都不学吧，反正我要学。”

施杞关掉那些博主自我高潮的视频，在她看来这些都是骗流量的。只是她要哪里学起呢？

每个介绍方法的人说的都是语言要多说多练，她到哪里去练的，她每天见得最多的就是老人啊。

施杞决定去问陈洁，陈洁也没有出过国，她想知道陈洁是在怎么把英语学得那么好的。

“背单词，看美剧，多说。”

“那我先背单词。”

单词是句子的砖瓦，是英语的基础。

“不好说，光背单词也记不住，你多看看美剧，听听广播之类的。”

“你怎么学的这么好啊？”

“我？我也一般，我只是会考试，你要我说，也不一定多好。”

陈洁没有骗施杞，第二天见外国雇主时，施杞也跟着去的。陈洁很显然听得懂，但是在表达上却又不是施杞想象的流畅。

不过好在对方都听懂了。

施杞原以为对方会是个年纪大的外国人，真的见到却是个皮肤坚韧的年轻白人女人，看着最多三十岁。这是施杞在听了她的声音，看到衣着后才意识到的。

在初春的季节里，那女人穿着一条酒红色的呢料背心长裙，脚上是一双棕色的皮鞋。长裙外是一件黑色的呢大衣。

施杞最开始看到的是她张扬的头发。

深褐色的短发有些偏红，那是真的短发，不是过肩，也不是齐耳，而是刚刚超过头皮一寸长度的直立。

太酷了。施杞暗暗想到。

女人的额头宽大，鼻梁高挺，眉毛很淡，眼睛是深邃的蓝色。她的锁骨袒露，锁骨间是一条复古的银色流苏项链。

她看到施杞和陈洁进门后站了起来，不知是皮鞋的缘故还是其他，她的身长至少要比施杞高出半个头。

女人的裙料柔软的随她的动作晃动，但荡起的空气里却没有温柔的暧昧，有的是一种战斗民族的优雅和坦荡。

“你们好，我叫伊丽莎白。”

她的声调很平，确实是个中文不太好的状态。她手上握着手机，屏幕处于亮着的状态，施杞看见了屏幕上现实的字典界面。

“我能说英语。”

“oh,that'ssonice！”

施杞就在旁边听着陈洁和伊丽莎白你来我往的交谈，孙璐和老板也在办公室里看着不走，但除了开头的招呼，后面的施杞一句都没有听懂。

大家都等着陈洁的翻译。

不多时，陈洁结束了询问，转过头来说着刚刚对话的内容。

伊丽莎白是德国人，是手持学生签证来南京读书的，她在南京大学念书，住在河西，一开始都没什么，可是近来她回家的途中总能碰到冲她吹口哨的男人，她觉得不安全，她听说中国的家政公司能够帮助解决所有生活上的困难，她就想来问问，有没有送她回家的服务。

“吹口哨的男人？”

“说是黑人。”陈洁说道。

“河西那边外国人是挺多的。”

“我们能办吗？”陈洁冲着老板的方向问去。

“你问问她从哪里送到哪里。”

“从南大老校区送到家，从家从到南大老校区。”

施杞听懂了，其实就是个接送上学的事情。这样的服务多出现在青少儿的年龄段，只不过现在把年纪改了改。

“能是能，谁送呢？”

众人的眼神都落在陈洁的身上，这服务的内容是弄清楚了，可能做这件事的人不多啊。走在路上怎么也是需要交流的。

“我不行，从南大到河西，太浪费我的时间了。”

陈洁没有犹豫的拒绝。

这拒绝伊丽莎白也听得懂，她赶紧说道，“我会付钱。”

“多少钱？”

“五百？然后车费我付？”

“五百？不干。”

“一千块？我也不知道要多少，因为我现在一个打工的，他们给我的三千块，工资，只有。”

伊丽莎白脸上出现了沮丧和退却，施杞赶紧接话道。

“一千，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