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热打铁,说办就办。
第二天老板就把保姆车开了出来。因为当天晚上的新闻节目里,出现了安护家政公司给照护者们举办的活动。
在晚饭的当口,老板还去补了条采访。
“这个大学生招对了,真是招对了,我当初说什么来着,给你机会就是给我机会。”老板一边开车一边冲施杞道。
因为这个新闻,安护家政公司成了中老年人趋之若鹜的依靠,孙璐和施杞接电话接到口干舌燥,原先只是用来意思意思的网页,都被南京热心的市民冲成了空白错误页。
甚至是医保局的负责人又专门又找了老板谈话。
也就是这一夜之间,南京城里出现了好多新的家政公司,“安民家政”“安心家政”“安户家政”,反正就是想蹭一蹭安护家政的热度。只是老板和施杞都在电视上露过面啊,现在的人又不是傻子,他们只认这两张面孔。
安护家政公司成了质量的保证和养老的首选。
“你才没有,是当时金姐说了你才招我的。”
施杞可没忘,当时老板根本就不想给她转正。
“这金姐是谁?不是我的朋友吗?近朱者赤啊,物以类聚,说明我也是这么想的,说明我有眼光啊。”
施杞也不跟他争论,她给柚子和群里都发送了好消息。当然不是安护驾证公司生意火爆的事情。而是经过了昨晚新闻的报道,社会各界人士真的关注到了照护者们的辛苦,他们或多或少从后期的文字里体会到了崩溃和无助,也或者是为了推广自己的产品,有很多企业和电视台联系,愿意给这样的活动提供场地和资金。
傅新宇说得没错,不要小看了新闻的力量,他们很快就能展开第二次的活动了。
柚子那头也很高兴,新闻播出后也受到了校领导的关注,更多的心理学专业的同学愿意参与到这样的活动中来,用他们的活力和光芒去照亮处在黑暗里的照护者们
老板车开得很稳,他不是一个人出发的,在这辆保姆车后还跟着一辆suv,那车上有三个壮年男人,都是老板叫来的朋友,他们负责将老人从家里抬到车上。
保姆车后座已经被放平了,能躺下两个老人。但那样就没有办法再容纳下傅新宇和胡阿姨,林夏和江顺了。所以老板是一个一个送的。
从城东到江宁,再去江宁去鼓楼,从鼓楼再去江宁。
这期间施杞一直在副驾驶座位跟着,她发现这个男人还挺可爱的,他也开始做起了往日觉得没有意义的事情了。要是搁了过去,老板肯定是不会如此亲力亲为的,他的时间得去享受生活,或者换取更多的金钱。
王英瑶从房间里站了陌生人开始就满眼的高兴,“他们是谁啊?带我回家的吗?”
几个月过去了,从寒冬到暖春,王英瑶始终没有忘记她回家的念头,她不知道儿子已经不在了,不知道那个她住了一辈子的房子早就换了主人,她每天努力活着就是为了再回到那间房子里去。
落叶归根。
因为战乱的时候家里吃不起饭,作为年幼的女孩,她被父母放弃。重庆的家她还能记得名字,但家人早就不在那个位置了。
南京也早就变迁多次,她已经九十五六岁了啊,那个和丈夫公婆一起的房子也早就没了踪影,她最后的家就是儿子升迁后买的大屋。
“回,带你回家看看。”江顺顺着王英瑶的话说。
“那收拾行李啊,我的衣服,我有两件毛衣,两条裤子,还有一个袄子,你要给我装好,不要给人偷了去。”
“就回家看看,不回家住的。”
“那你也要给我装好,那我不在这里一会儿有人给我偷去了怎么办?”
“好,给你装好。”
王英瑶不肯走了,她非要看着江顺把她的行李归置好才松了一口气。这些就是她的全部家当了,也是她最宝贝的东西了。她还有的几床新棉花的被子和其他季节的衣服,那些她舍不得用舍不得穿好好收在柜子里的存在,现在已经不可能找到了。在江钧的房子卖掉的时候,都随着旧家具被卖废品的清空了。
王英瑶的宝贝成了别人眼里的破烂。
这些江顺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告诉王英瑶的。
梁佩文出门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多的准备。她看见三个男人进房间的后撑着床铺就要起身,她有经验。
“是不是送我去医院啊?”
“对,带你去治病。”
“我就说你要带我去看病啊,早点带我去我也不至于每天这么疼。”
三楼外的阳光温暖和煦,抚慰着梁佩文黑暗环境里长久见不到光的阴冷。
别墅和王英瑶下关的家是不一样的,不用爬楼,从一楼院子的小门就进去了。
别墅和医院是不一样的,没有拥挤的病人,冰冷的白色和消毒剂的味道。
王英瑶和梁佩文都或多或少地有小脑萎缩的症状,但这不代表她们好骗。心里念了那么多次的家怎么会认错呢,心里想了那么多次的医院怎么会不记得。
“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的什么地方。”
她们都发出了同样的感叹。
这里有阳光,有鲜花,还有老板准备好的两张折叠的推拉床,那推拉床是老板特地从朋友处接的,功能和医院的一样,上半部分是能够摇起来的。
王英瑶和梁佩文就被放在了这样的两张床上。
“妈,你看你认识这个阿姨吗?”
后到的梁佩文正被推进院子里,胡阿姨指着已经在院子里被江顺安抚好的王英瑶道。
“什么阿姨,我要去医院,你带我来的什么地方?”梁佩文的火气上来了,她年纪大了,连女儿也欺负她骗她。
“来疗养啊,不是说了来疗养吗。”江顺也不改口,反正她一开始也没有说带她来医院。
先到的王英瑶已经闹过了,江顺跟她解释了半天,说是来看看,看的不是江钧的老房子,带她看的是一个老朋友。
大脑随着年龄不断地衰弱,它们正将老人们的记忆一点点地抹去,她们有时候记不清刚刚发生的事情,她们固执己见,她们认知障碍,可那些遥远的日子,却也因为衰老,越来越清晰。
“佩文姐姐?”王英瑶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