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阮绵哄之又哄的情况下，父子俩终于和和谐谐地出门了。
即使一开始池晏根本不想带着自己的小屁孩出门，觉得他又黏人又爱哭，但是一想到阮绵肯定会不高兴。
就同意了。
春节期间电影院爆满，阮绵翻了许久才翻到一家位置不错的，不至于排到第一排或者边角。
户城的票价水涨船高，原先五十一张，过年期间飙升到了八九十、一百元，阮绵皱眉看了许久，被男人抽走手机，又被猝不及防按下付款键。
这个大少爷从来不管账，花钱也从来不计数，甚至连支付宝都绑起了亲情账号，阮绵付款的时候自动从他卡里划。
阮绵已经跟他在一起很久了，还是无法适应他花钱的风格，每次拽着他袖子小声说后面会还他，池晏都会把她头发揉乱，说下次。
下次复下次，没有尽头。
阮绵本科期间还想着“等到以后毕业经济独立了再给他补上”。
所以会有个小账本，把各种大项记得清清楚楚，偶尔出去还会抢着付钱，力求做到在池晏面前平等给予，让自己也有种养对方的感觉。
而池晏也知道她的小心思，没有戳穿，也没有阻拦。
就比如刚换上的新年衣服，是阮绵花积蓄买给他的礼物——一件灰色的大衣，材质明显比阮绵以往穿的衣服昂贵，估计是她偷偷去高档门店买的。
池晏没问她价格，但也知道他花了不少钱，见阮绵献宝一样地从身后拿出来，配合地张开手臂穿上。
尺寸很合适，阮绵期待地看着他，两只手紧张地交握着，“……喜欢吗？”
池晏：“嗯。”
阮绵登时松了口气，嘿嘿笑道：“你喜欢就好。”
池晏：“你的呢？”
阮绵歪了歪头，一脸不在乎地道：“我过年不穿新衣服的。”
池晏和她对视了许久，阮绵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池晏神色平静得很，基本看不出在想什么，阮绵摸了摸鼻尖，套上自己的旧棉衣，含糊道：“电影时间挺近了，我们出发吧。”
池晏：“好。”
不能丢池峋一个人在家里，还是得一同带去。
阮绵订了三张票，把池峋抱上车坐着，一路上在提醒这个第一次去电影院的亢奋小东西注意事项：
看电影时尽量不要说话，脚也不要乱蹬，要做个礼貌的乖宝宝。
池峋乖巧地点点头，“嗯嗯！”
阮绵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声道：“小峋喜欢这件吗？”
池峋忙不迭点头，开心地扒拉着阮绵的胳膊，“喜欢！谢谢小元！”
池晏这时才注意到，池峋出门前也换了件衣服。
这是一件漂亮的小熊猫羽绒服，衬得玉雪可爱的小孩更漂亮，在脸上甚至可以找到几丝池晏的影子。
池家相貌基因好，就连池良丢进人群里都算长得出色的。
阮绵忽然有些羡慕，思索着不是自己买的衣服原因，而是他们本身好看。
车在地下停车场停稳，阮绵想从影院直达电梯上去，池晏在身后拎着她的后领，一拉拖一串地换了商场电梯。
门店里的店员眼尖，一眼就看出来碰上了有钱人家，脸上挂着职业微笑，上前服务。
推荐拿出来的黑色和灰色系被男人直接忽视，池晏指尖顺着衣架顿住，抽出了一件深橙色偏焦糖色的外套。
由于男人挑衣服的速度太快，而且极为干脆利落，阮绵现在才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慌张道：“不用，真不用……”
“手。”池晏道。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阮绵像只接飞盘的小狗，条件反射“唰”地抬起胳膊，池晏站定在那里，指尖“哗啦”拉下她的拉链，帮他换上了新衣服。
阮绵：“……”
池晏上下打量了一眼，“嗯。”
阮绵：“……”
池峋坐在小沙发上鼓掌，“哇！”
阮绵：“……”
池峋将抓在手里的小哨子吹得叭叭作响，“妈妈……好看！”
阮绵一口气被堵得上不上下不下，被池晏转过肩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想吐槽“你们家人怎么总不听人说话”的话顿住了，忽然生出了几丝诧异。
阮绵之前从来没穿过这种色系的外套，为了耐脏，基本上不是黑就是藏蓝。
池晏一眼就能看出来她适合穿什么色系，给她换了个自己没穿过的颜色，效果出乎意料。
镜子里的池晏站在他身后，看起来却并不出乎意料，似乎一切都在他的认知范围内。
阮绵皮肤偏暖色调的白，穿着这种颜色的衣服，衬得脸蛋皮肤更白，乌黑的眼睛好看而清透，整个人精神得很。
休闲款的外套看起来宽松，实则在该收腰线的地方略微收窄，外搭的时候再搭一顶帽子，仿佛连阳光都嵌了进去。
池晏的审美很好。阮绵心想。
阮绵看了一眼价格牌，抿了抿唇，抬眸道：“还是……不买了吧。”
池晏：“回礼。”
阮绵：“我也不是很需要。”
池晏定定地看着她。
阮绵：“我……”
池晏点点头，“那就不买了。”
阮绵：“……”
池晏双手插在口袋里，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池峋的小哨子吹不动了，迷茫地看着他们，小腿蹬来蹬去，不知该走还是该离开。
他走出去没两步，果不其然被一双手拽住了袖子，池晏侧过视线看她。
阮绵磕巴道：“等、等等！”
池晏平静地看着她。
阮绵在他的视线里，脸蛋逐渐泛红，一副憋得说不出话的模样，“我……”
池晏：“不要？”
阮绵脸蛋憋得通红，红色顺着耳根攀爬到了脖颈，唇瓣动了动，很小声地道：“……要。”
这声像从鼻息间挤了出来，一副自己的宝贝要被人夺走的紧张模样，可怜巴巴的。
池晏：“要什么？”
阮绵：“……”
耳尖绯红，蔫头耷脑的，“要……衣服。”
池晏：“你不喜欢。”
阮绵抓住他的手上滑，攀住了胳膊，随着无声的贴近，将脸埋进了他的衣料间，像只无计可施只能可怜撒娇的小猫咪。
“……喜欢。”
池晏“嗯”了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喜欢就好。”
阮绵：“……”
阮绵气急败坏地咬了下男人的手，被池晏顺势捏住下巴摸了摸嘴唇，随之用脑袋在她怀里压，闷声委屈道：“好过分。”
明明知道池晏送的东西她都很喜欢，也知道她不好意思接受东西，偏偏就这么捉弄人。
池晏：“喜欢就要。”
阮绵：“……嗯。”
池晏将她的衣领翻好，拿过刚才挑好的围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和泛粉的小鼻尖。
围巾和外套的颜色很配，保暖度也刚好。
“抱歉。”男人忽然道。
阮绵两只眼眨巴眨巴，“嗯？”
“之前……”池晏：“没有这个习惯。”
池晏的衣服是需要时就买，随心所欲不看时间，也没有过年买新衣的习惯。
偶尔会被他哥和嫂子强行买新衣，但自己脑子里没有这个概念，尤其是这几年池泽笙夫妇去世，整个家里更没有这种过年的气氛。
男人本就是个对生活细节不太注意的人，今天被阮绵特意买了新衣，才隐约想起似乎是有这个传统。
阮绵听懂了她的意思，两只眼愣愣地看着他。
池晏顿了顿，“下次会提前准备。”
——如果阮绵需要这种仪式感。
“没、没事！明年可以一起买。”阮绵连忙摆手，解释道：“我也是第一次买新年衣服。”
她之前没有心思和余钱买新衣服，但自从和池晏在一起，所有的重要时刻都被他的小心思叠加上仪式感，总想着像别的家庭一样，和家人一起快乐过年。
她盯着池晏，两只手摸了摸外套和围巾，害羞地笑道：“你送我衣服，我很开心。”
岂止是开心，心底的小花开得漫山遍野，随风摇曳，连空气里都沁着甜味，仿佛吃进了一大口蜜糖，满地都是活泼的小狗在蹦蹦跶跶。
池晏注视着她，忽然很想伸手摸摸她的脸。
阮绵难得先他一步，依靠着身形的遮挡，依赖地埋进了他的怀里。
奶香味渗入了冷杉味中，黏人而乖巧，“谢谢……晏哥哥。”
池峋瘪嘴玩着小哨子，看着被灰色的爸爸腰身后环住一双妈妈的手，思索着为什么他们抱抱不带自己。
“应该的。”
池晏垂眸在毛茸茸的小脑袋落下一个吻，“要多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