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扶着墙面进去的时候,腿都在抖。
外面得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遮住了全部的光。
阮绵心躁动得快要蹦出了嗓子眼,头疼欲裂的感觉碾得她神经都要断掉了,浑身上下更是如同被车压碎了好几轮。
进门的动作很轻,比刚才从被褥里翻出来的时候窓窣声还要轻,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听着床上的动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进了浴室。
“咔擦。”转轴落在锁孔里,门锁缓慢地合上了。
阮绵抽着气撑住了盥洗台,皱着眉头缓了好半天才逐渐调匀了吐息,思索着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抬眼对上了镜子里的自己时,略微一愣。
镜子里的人面庞青涩,鼻尖泛着点点的粉色,唇瓣红得要命,甚至还有难以忽视的细小破口,一看就是被蹂躏得可怜。
脖颈上更是精彩,乱七八糟让他看不透的痕迹顺着匆忙裹起来的浴袍往内里攀爬。
……浑身上下都充盈着情/欲/过/度的痕迹,如同在白纸上渲开了浓重的颜色,落了一身斑驳。
阮绵大脑迟缓地扒开领子,看了一眼。
脑袋腾地热炸了开来,如同沸腾燃烧的锅炉,烧得“噼里啪啦”。
原先骨子里的奶香味被男人的气息尽数覆盖,今早起床的时候温热的触感落在了面庞上,痒得阮绵眼睫颤了颤,睁开了眼。
高挺的鼻梁触上了她的脸蛋,男人的睫毛比她还要长,安静地搭在了眼下,略显成熟的面容此刻显得柔和了许多,没有往日看起来那副冷冰冰的感觉。
阮绵汗毛刹那间竖起来了,慌不择路地闷声摔下了床。
她兜起水毫不留情地“哗啦”泼到了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奈何身体越烧越烫,几乎浸入了骨子里的冷杉气息灼烧得她神经发麻,洗下去闻得更明显了。
阮绵抹了把脸,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两条腿软得像面条一样支不住,费了半天劲才将马桶盖子盖下来,坐到了上面,眉心抽搐着忍了忍才缓慢地坐下,将呼痛的声音压在了舌根下。
这其实和她平时打架比要轻一些,但毕竟此刻伤的是里面,更是显得有些不适应。
她坐在马桶盖上发着呆,思索着杨韵雅那丫头片子每次都爱吐槽她酒品不好当真不是假话。
这特么闹出大事来了,收都收不住。
早知道每次喝醉了就应该拿根绳子将她捆严实了,免得四处撒野。
虽然对这些不太清楚,但多少有些了解。阮绵低吸一口气,心道还有一层底线,待她先看看…………
自欺欺人般地沉默着,整个人浴室里静得不能再静,阮绵抖着手,忍下酸痛屈起膝弯,撩起睡袍下摇往里看了一样。
泛红肿起来的地方触目惊心,一看就是使用过度,痕迹惨不忍睹…………已经被欺负得不能再欺负了。
“啪。”
阮绵无力地捂住了脸,蜷曲得像只熟透了的虾,漫上来的愧疚罪恶感和懊恼灼得她坐立难安,呼吸越来越急,几近带着哀嚎
这可怎么办啊…………
她这三流保姆当得可真称职,名义上照顾着小的。
——转眼却照顾到大的床上去了!
几个月前。
本就日头正好,高考完的天气刚好入夏,阳光暖暖地洒了一地,映在灰白的墙面上斑驳碎金。
往日里没有什么人的小巷旁聚了五六个人,穿着破洞牛仔长裤,流里流气,耳骨上未填塞耳钉的小洞被生长出来的皮肉堵住,从肢体里漫出轻微的麻痒。
拖着长板车叫卖的包子摊位路过时反应过来噤了声,小心翼翼地从旁边拖了过去,长板车拖在凹凸不平的老砖上,碾得一车轮青苔,“嘎吱嘎吱”宛如苟延残喘的老牛。
带头的那人嗤笑了一声,顺手掀开笼屉,从里面拿了六个包子抛给身旁的几人吃了。
“怂样。”
包子摊老板加快了拉着板车的速度,想要逃命一样地跑路,奈何被几个人围上来堵住,伸手朝他要钱包。
老板苦着脸慢吞吞地掏钱包道:“上次不都给过…………”
一人扇了下他的脸,“少废话!”
剩下几人站在原地慢悠悠地剥着包子,掌心被烫得发红,有人捏了下耳垂,闷声道:“王哥,那人怎么还不来啊?”
包子是海带芯的,比起往的肉包子素了些,但大概是等太久了,实在是有点饿,囫囵着咽了下去。
王军嘴里嚼着包子,蹲在门槛边含糊不清地道:“快了,她兼职多,出门的时间不定。”
旁边的小弟点点头,忽然想起来,“为什么不去她家楼下蹲点我们都等了两个小时了。”
王军:“她家楼下人太多,不方便。”
问话的人点点头,“老大英明。”
巷口那儿冒出一个脑袋,“来了!”
剩下的人包子也不吃了,王军精神一震,起身拍掉了沾手的包子皮碎屑,“走!”
包子摊老板手抖着从钱包里掏出剩下三张红色票子,被人一把抓去塞进了口袋里,板车上的笼屉被翻得东倒西歪,忙不迭地在墙角收拾。
几个人闻言半隐着身形躲在了角落里。
不远处有人走了过来,背着一个单肩包,穿着规规矩矩的运动服,洗得发白但挺整洁。
她低垂着眼看手机里的消息,似乎看到了什么催促的事情,步伐逐渐加快了些。
待她走到了巷口,王军手腕一摆,靠近巷边的混混猛地扑了上去,一拳砸向了那人的脸!
那人如有感应一般地脚下一顿,刹住了劲险险避开了,嘴角被对方衣袖上的钉擦到,蹭破了小口。
“阮绵。”王军骂了一声,“你他妈的上次抢了我的活,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轻微的刺痛感顺着唇瓣蔓延,宛如小针扎了一下。
被叫阮绵的人站在原地,微微皱起了眉,嘴角漫上了铁锈味,抬手用拇指指腹擦了下唇角,果不其然出了点血。
原先揍上去的那人揪着她的领子,伸手想要将他拖拽到地上,“真不知道你一个女的能有多大能耐!在道上的要讲规矩,辈分知道吗?我今天就教教你规——”
“硌啦。”一声清脆的声响骤然响起,他脸色如同刷墙的漆,刹那间白得像纸。
阮绵一手掰在他的腕骨上卡着劲道,以腰部为支点,膝盖粗暴地顶在了他的腹部,刹那间撞得对方肺腑几乎要从口里吐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
“妈的!”王军惊了一下,沉着脸就要上去拽人,连带着一拳朝阮绵面门砸去。
阮绵手腕一折,捏着腕骨的力道未松,反身一脚踹在她胸口,将人踹得连滚带爬,“咚”地狠狠磕着了脑袋,疼得“啊”地惨叫一声。
一脚劲道可太足了,王军被踹得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辈分?”阮绵微微歪过头,和那人对上了视线,“…………规矩?”
她笑了起来,露出了有点尖尖的小牙,“新搬来西区的是吧?”
下一瞬,她脸色笑意收敛,一脚踹在了扑上来的混混肚子上,脚下力道骤然压住,踩得对方“啊”地大叫一声。
那几人慌张地退后了几步,“对………对。”
“没人跟你们说过吗?”阮绵大概是有点热了,慢条斯理地卷起了袖子,脚下踩着一个人,“整个西区打架的规矩。”
她顿了顿,气息明显有些不耐烦,刚才是问的她有多大能耐?
脚下力道毫不留情,“咔”的一声宛如碾碎路旁被晒到干裂的石子。
“——是我定的。”
“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