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拿起纸,另一只手提着行李箱,视线看向整间屋的各处,思索道:“这个是书房,这个是池先生的房间,这个是浴室在,这个是客房……”
她顿了顿,决定还是先去池峋的保姆房间看看,这小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半点动静都没有。
她转了下门把,没转开,卡住。
阮绵:“……”
阮绵挑起了眉,“怎么着,还跟我玩起了捉迷藏……?”
好在她往日里打架的时候力气要多少有多少,掌心掰住把手干脆利落地“咔擦”了一声,强行将把手在锁眼里咔啦啦地转了一圈,然后拧开了把手。
“池峋——”
“哗——!”
阮绵眼前霎时一黑。
池家是真的有钱,池晏这个叔叔当的也真是好,除了不给抱抱什么都给。
阮绵埋在毛绒娃娃的海洋里,喘了半天气才钻出来,认命地爬起来收拾起了堆满了整间保姆房的软软东西。
——谁让她现在是池峋保姆呢!
池峋安静地歪在毛绒娃堆里,小熊猫衣服将整个人罩住了,看起来也像一只漂亮柔软的熊猫娃娃。
也不知刚才是怎么钻进屋里的,现在睡得可香了,一动不动地抱着怀里的小柯基布偶,白嫩的小脸蛋热得泛粉,却还是紧紧地贴着那个布偶。
阮绵刚才被埋住的时候差点被压得一蹬腿去了,眼下看着这小孩的模样,有点哭笑不得地将他脸蛋从里面托起了一点,防止他闷着。
以前刷微博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视频,养出来的猫咪似乎总喜欢将脑袋朝下贴着床单睡觉,眼下池峋就像极了这种猫,明明被闷得有些呼吸不畅,小嘴巴张着,就是不爱翻过来正常睡。
阮绵将他的睡姿调整好,小脑袋垫在了枕头上,池峋翻了个身,又面朝下睡了回去。
结果这么一睡,直接抱住了阮绵的胳膊,脑袋垫在上面不动窝了。
阮绵:“嘶,你这小鬼。”
今天之前,她哪里有跟小孩这么亲近,最低玩闹的年龄线不低于十岁。而这个两岁的小面团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总是黏糊着她,只要阮绵一撒手他就不高兴,紧紧地攥着阮绵的袖子。
不是没有想过其他兼职,家教更是要家底可靠别人才愿意让教,但好像每次别人稍微了解她多一点,都不会愿意让她教自己的孩子。
池峋这个孩子就很奇怪,明明今天都吓成那样了,还非要抓着她。阮绵想来想去都想不通,难不成这人是折服于自己大姐头的魅力了,看到自己保护了他就开始依赖了?
她正胡思乱想着,腰间一软。
阮绵低下头,发现小团子似乎睡得很舒服,脸从压着她的胳膊转到压上了阮绵的肚子,小面团一样在上面滚来滚去,嘴里嘀嘀咕咕,“小阮……圆……”
阮绵伸手戳了下他的脸,撇了撇嘴,“你才圆。”
堂堂西街小霸王日子过不下去在这里奶孩子,估计旁人想都不敢想。
阮绵托着池峋的手不敢太用劲,生怕将捏疼了。
她自己粗手粗脚的,小少爷金贵得多,一看就是娇生惯养。
今天揍人的气劲还没收住,就被小面团得严严实实,着实不适应。
小面团软乎乎地埋进了她的衣服里,“小阮……脸……圆圆……”
阮绵捏了下她的脸,“你最圆。”
小面团似乎被她拧得有些不舒服,眉头微微皱起,声音湿漉漉的,嘴巴动了动,挤出了几个音。
阮绵听得不清楚,费劲低着脑袋,终于听清了他说的话。
然后阮绵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个姿势,脊背压在身后的等身毛绒玩具上,气息压得很轻,甚至越来越轻。
许久,她发出了一声说不清是懊恼还是烦躁的声音,两只手从池峋的腋下穿过,笨拙地将这个小面团托起抱到了自己身上,让这小家伙虽然是面朝下睡着的,但是能软软地埋在她的怀里。
“别叫了。”阮绵对小小的东西实在没辙,手足无措地摸了摸毛乎乎的小脑袋,似乎觉得这样可以安慰到怀里不停叫熟悉称呼的小面团,无奈地轻声道,“爸爸妈妈这种东西……”
她抿了抿唇,为难地开口。
“你问我要,我也没有啊。”
现在想想她似乎无法从记忆里扒拉出半点可以算作对那两人回忆的东西。
记忆里很痛的事情都变得模糊不清,应该是学着成长的时候条件反射地学会淡忘,否则夜里会像福利院里其她没出息的小孩一样大哭。
从学步开始,她就是一个人,没有人教她怎么吃饭、走路不摔、或者是学更多的东西,福利院里的老师并不喜欢她,因为她比起同龄的小孩,要显得执拗很多,软不吃硬,脾气又倔。
直到她自己一个人渐渐学会怎么去照顾自己,怎么去帮自己擦药,怎么在被人揍了以后在角落里像只受伤的小狼舔舐伤口,然后慢慢长大。
对每一个对她坏的人都炸着毛警惕地威胁,对每一个对她好的人都更为千百倍地好。
然后她碰到了池晏。
阮绵是被热醒的。
她抱着怀里的小熊猫,小熊猫一只手抱着柯基布偶,两个人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挨挤在一起睡着了。
空调也没开,睡醒了以后一身的汗,外面的太阳落山了,夕阳的余晖落了一地,住宅区里的树叶转为很浅的金色。
阮绵刚睡醒的时候有点精神恍惚,手机里嗡嗡震个不停,不用看就能根据发微信的速度判断出是杨韵雅那女人。
阮绵习以为常地刷过了她的消息,点开易嘉的消息框看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