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人间不论来了多少次都会被其热闹吸引，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对来往的行人热情地吆喝，此时还未到深秋，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小巷两边是破旧而古朴的长满青苔的临近平民院落的院墙，有些墙院上还铺陈着密密麻麻的黄绿色的藤蔓，在狭长的阴影之下，似乎在迎接秋季的到来，有那么一丝凉爽的感觉。

四人穿梭在这样的街道，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世故的华夏脸庞，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伴随着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使卿月感觉犹如置身于一幅色彩斑斓的丰富画卷之中。

白华已经是蹦蹦跳跳不停，她与水神走在前面，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光是看着她的背影，仿佛欢喜就要冲出这片天空。

人间繁华不敌仙，断舍离或转眼间。

凡人虽寿命不及神仙，可一生却圆满丰富，再次投胎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或许可以理解成，凡人有无数个生生世世。

随意在繁闹的街上行走着，脚下是一片轻盈，也有周围来往的人们，或纷纷停下脚步望着他们，或小声议论，更有花季的少女盯着重黎与水神，眼含桃花。

卿月挽着重黎的手臂，得意洋洋宣誓着主权，昂起头看着他，发现他的嘴角轻轻上扬。从前卿月不知道，但是她想，重黎他活了这么久，那么多高高在上的孤寂岁月，是不是也很少像如今这般放松呢。

瞧见前面的一个小摊子，白华停了下来，卿月拉着重黎跟过去，原来是一些发簪首饰，摆在那亮晶晶的，五颜六色，怪不得白华会被吸引了去。

只见她神采奕奕拿起一支碧玉琉璃坠，左看右看。

“姑娘好眼力，这坠子清透发亮，与姑娘的一身青衣简直绝配。”老板娘有些肥胖，见生意来了，连忙堆上了笑脸，看上去有些搞笑，不知道是不是在拍马屁。

这时禹玄道：“小白，你若喜欢，为夫全给你买下。”

本来他们的样貌已是突兀，这下水神的一句话更是引来了旁观者，纷纷看热闹似的围了过来，他们或许也想一睹真容，是什么样的绝世好男人说出这般宠溺的话。

白华显然有些娇羞，却对手中的坠子爱不释手，最终扭扭捏捏道：“我，我喜欢这个。”

卿月笑道：“好好好，禹玄都说了会买给你，你可想想，还要哪个？”她帮着白华挑来挑去，不得不说，这家铺子的东西确实精致，也不像是有偷工减料，每一个首饰的质感都不错，卿月心里再一次佩服了凡人的巧手。

看得她眼花缭乱，重黎捏了捏的她脸，说：“卿卿要不要也选几个？”

卿月摇了摇头，对这些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

“若有喜欢的即可开口，为夫买给你。”重黎的话刚落下，卿月反应过来，他是不是在学水神呢。她连忙转头看他，他眉眼温柔，如波的深邃眸子中看到了她的倒影。

卿月将他的胳膊搂得紧紧的，轻声道：“知道了。”

白华还在不厌其烦挑着，水神则一边附和着好看，一边留意白华的神情，这样对比下来，仿佛卿月与重黎已是老夫老妻，而他们才像是新婚燕尔。

挑了半天，总算是好了，人家老板娘的摊子都被白华收了个大半，还不忘问人家要了个小麻袋，装的是满登登。老板娘已是笑得合不拢嘴，她大概是一辈子也不会遇上这么阔气的客人了。

水神掏出一枚金子，放在桌子上，潇洒道：“不用找了！”

老板娘连忙拿起来，捧在手心看来看去，眼睛瞪得溜圆，还在发光，似乎要把金子刻在眼睛里。卿月轻轻咳了一声，她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哈腰：“多谢客官，多谢客官，客官慢走！”

白华见状，兴高采烈地搂住水神的胳膊。

而围观的人们早已呼声一片，甚至有情侣中的女子对男子说要效仿水神的做法，这种明目张胆的宠爱，对白华来说是要比美食还要高上一等的存在。

然而说到美食，果不其然，白华马上囔囔着饿，说什么也要先找一家饭馆。

卿月与重黎跟在他们身后，重黎对她说：“不日去往若虚幽都之时，卿卿，好好待在我身后，鲛人已不复以往，变得凶残起来。”

听了这话，卿月先是一愣，随即轻松道：“放心吧，打不过就跑！”

“我会保护你，但我也怕自己有分心之时。”

“放心啦，我相信你。”

其实，只要一谈到修为这方面，卿月心中还是多少有些苦涩，怕给重黎添乱，更怕成为他的麻烦，可她最大的疑惑，为何不能修仙，却始终没有答案。

怀着心事走着走着，终于看到了。几个楼阁亭榭连绵相接，飞檐画角，对面便是清澈的湖水，烟波缥缈，坐在这里品佳肴，饮清酒，定是感觉极佳。

白华喜形于色，美食的香味飘来，她险些站不住脚，在水神的带领之下，几人进了酒楼，满香居。

楼内，小二端着酒菜飞快地穿梭着，还时不时传来猜拳声，谈笑声，杯盏碰撞声。楼下已满座，氛围热闹极了，而桌上的美味确实看着可口，卿月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见四人气质不凡，老板连忙迎上来，热情道：“客官里面请，想吃点什么？”

禹玄：“要个上等的雅间，好酒好菜都备上。”想了想，又吩咐说：“另外，胡萝卜凉拌菜，来上两盘。”

“好嘞客官。小二，带客人们上去。”

知道水神惦记着她的最爱，白华提起裙摆，冲在最前头。禹玄笑道：“看见吃的就忘了为夫，小心摔下来。”

白华回头做了个鬼脸：“那也是摔到你身上！”

看着他们你追我赶，卿月忍不住感叹道：“还真是欢喜冤家呀。”

一旁的重黎不动声色握住了她的手，卿月转头看了看他，彼此皆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