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着人间的烟火，窗外是秋风带来的凉爽，一眼望去，一排排青石瓦的屋檐，倒影映在清澈的湖面上，偶有飞鸟来往，蜻蜓点水般驻留。

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白华手舞足蹈，趴在窗户边，声音也是轻快无比：“我倒觉得人间不比九重天差，反而更胜一筹。现在我明白嫦娥为何时常思念了，换做是我，我也受不了九重天的拘束。”

白华的话语中透露着对人间的向往，她是一只桀骜不驯的兔子，崇拜自由。若是将她约束在一个地方恐怕比让她死还难受，这也就解释得通为何白华与嫦娥如此投缘，同是天界另类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禹玄摸着下巴，颇有深意跟着附和道：“不难不难，来日归隐山林，做一对逍遥散仙便是。”

他可真是对白华的话有求必应啊。

听了这话，白华也乐了，回头信誓旦旦说：“如此最好，若敢爽约，我便再也不理你了。”

话音刚落，禹玄耸了耸肩，一脸轻松，随即将话锋转向一旁静静看着窗外的重黎，戏谑道：“如此最好，最好凑成两对鸳鸯，游山玩水，浪迹天涯。”

卿月也盯着重黎，等待他的反应。

对于逍遥散仙她也神往，到了一定的高度，神仙也要归元万物，现有西王母，来日也会有四方神。不知重黎他们的归宿是何时，卿月神往的，便是归元前，总要与心爱之人共同体验人世间的美好吧。

重黎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说：“如此更好。”

盯着他这一双深邃又好看的眸子，那一股深不见底的幽潭，卿月的心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鬼使神差问出口：“那你也会归元吗？”

其余两人明显都愣住了，白华率先反应，坐回卿月身边，托着下巴思考起来：“你不说我都还忘了，你们这些远古时期的神，最后是不是都要归元万物？就像女娲娘娘那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华不知道女娲娘娘与重黎之间的纠缠，提起这四个字，卿月的内心又是一阵颤抖。明明已经云开见月明，可每每心底的这一份悸动，究竟是从何而来？

禹玄端起桌上的一盏茶，一饮而尽，满不在乎道：“我们距离归元还早着呢，况且不是说神仙必须要归元，是被万物所需要的神仙，到了一定的高度，才会归元。”

白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重黎若有所思，握上卿月的手，一阵温柔的触感传来，他掌心的暖意直接淌到她的心中，只听他说：“归元只是归宿的一种，没有谁可以主宰四神的命运，我的归宿，便是有卿卿所在之地。”

这如何能叫人不心动呢。

卿月能感受到自己唇边的笑在不断地扩大，重黎，他总能清楚又准确地知道自己的心中所想。

禹玄见状摇了摇折扇，一脸嫌弃，道：“从前怎么不知道重黎你也有这样一面。”

在几人嬉笑时，小二端着菜品走了进来，几盘菜五色俱全，确实有些忍不住。

“这些可是你们的招牌菜？”禹玄问道。

小二一边上菜一边答：“没错客官。我们满香居的菜远近闻名，好酒醇香，客官您就尽情享受吧。”

白华凑近了些，在看到那两盘胡萝卜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卿月拿来小二特意嘱咐过的水壶，朝茶杯里倒上开水。顿时，水中的龙井茶如同千万条小鱼上下翻飞，甚是好看，闻着也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中间一盘蒸鸡的颜色最好看，透黄中带着些焦橘，香味扑鼻而来，非常浓郁，果然是蒸鸡最知名，美不输鱼鳖。

瞧见一旁，白华已经吃了起来，双手抓满了色彩澄亮的胡萝卜，不停地往嘴里塞，一边口齿不清道：“等我归隐后，一定要雇一个人间炒菜的师傅。”

禹玄递上一杯茶，失笑道：“好好好，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再看看主食小笼包，白白嫩嫩的非常饱满、润泽，看起来就非常好吃。卿月迫不及待拿了一个，一口咬下去，汤汁在口中散开，香！

她连忙又拿了一个递给重黎，他看了半天，却没有下嘴。

卿月：“怎么不吃，不合胃口吗？”

这时禹玄长舒一口气，解释道：“上神之躯，尚不进食也可饱腹，重黎没吃过这些东西。”

原来如此，可正是因为没吃过才要尝尝呀。卿月满怀期待看着他，最终重黎还是在她的注视下，咬了一口包子，汤汁溅了出来。

“好不好吃？”

“嗯，还可以。”

卿月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拒绝得了美食的诱惑呢。再看看一旁的白华，大相径庭，吃的满嘴都是，蒸鸡的两个鸡腿显然已经不见了，这速度，惊人啊。

禹玄连忙叫上小二，又加了一盘蒸鸡。

撕了块鸡肉，入口即化，软糯香甜，浓而不腻，真不愧是招牌菜。

禹玄为自己与重黎斟上了酒，据小二介绍，这是他们亲手酿制的菊花酒。菊花酒在秋天的季节最好，重黎小饮一口，随即点了点头，看样子不错。

卿月凑过去闻了闻，酒香烈味，浓郁香醇，一股淡淡的菊香辗转在鼻尖，不比九重天的桃花酒差。

“人间的确是个好地方。”重黎自顾自道。

“何止，酒足饭饱后，带你们去逛逛戏园子。”许是喝上了好酒，禹玄也来了兴致。

白华用她那塞满了食物的小嘴，慢悠悠说道：“好啊好啊，上次我还没听够呢。”看来，她是爱不释嘴才是。

不过话又说回来，满香居不愧是满香居，菜品一流，令人流连忘返。

终于，一桌子的菜都已经光盘。白华打了个饱嗝，看上去十分满足，胡乱擦了擦嘴，她站了起来，拍了拍胸脯：“走吧卿卿，听曲儿去！”

白华呀，还真是活力满满呢，卿月也来了精神，并拉上重黎。

下了楼，发现客人还是很多，结账后，听了禹玄的话，他们要去一个名唤“红颜”的戏曲园子。

刚踏出满香居，白华被一个迎面横冲直闯的年轻人撞了个满怀。

禹玄有些不悦，拉开那人，原来是个少年郎。谁料那人看清白华后，先是一愣，随后面色激动，言语恳切，道：“白姑娘！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