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宁在监狱里的第三个月，有人前来探望，正是顾斯年。

顾斯年瘦了很多，看着令人心疼。

他身上少了几分吊儿郎当的气质，多了几分沉稳：“我已经打点好一切了，跟我走吧。”

沈安然怀孕已有六七个月了，她摸着肚子不说话。

“安然，我不是一时冲动做出这个决定的，我是深思熟虑了的。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一切都是崭新的生活。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会当做亲生骨肉抚养长大。”

“我们走不了的。”

“你相信我，我都安排好了，我们一定能离开这里，我发誓！”

他比自己还天真，沈安然咧开嘴角笑了笑，“如果封云霆拿你父母威胁你，让你把我交出来呢？”

顾斯年摇了摇头：“不会的，封云霆要和沈安宁结婚了，他应该不会……”

沈安然胸口传来窒息般的疼痛，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他会。”

顾斯年眼中透着哀求之色：“跟我走吧，求你了。”

沈安然看着他，眉眼含笑，满是温柔：“顾斯年，遇见你真好。”

如果有选择的话，她愿意和他离开。但她没有选择，因为顾斯年还有大好的人生，美好的年华，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让他变得一无所有，甚至牵连到整个顾家。

“安然，你别笑，你笑起来的样子太决绝了，我害怕。”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已经预料到了她即将要说出来的话，而那个结果是他不愿意面对的。

但她还是笑着说了出来：“你不是那个可以和我共度余生的人。”

顾斯年的眼泪吧嗒吧嗒就往下掉，腔调里带着浓浓的悲伤：“你又开始骗我了。”

沈安然不敢去看他，低垂着眼帘，语调轻柔而缓慢，“我这一生只爱过一人，你以为那人是谁？”

这句话决绝得不留任何后路。

尖锐得就像是刀子，刺入他的心脏，鲜血淋漓，他忍着痛求她：“不爱我也没关系，跟我走好不好？”

他哀求着，反反复复地说着这句话，跟我走。

沈安然唇边带着一丝笑意，如果是三年前，如果时间能倒退三年……

这世上没有如果，而且沈安然也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顾。

她依旧含笑，眸子里凝结着日暮不见归途的疲倦之色，“顾斯年，我不愿意走，你又何必强求？”

顾斯年盯着她看，悲伤得如同哀鸣的小兽：“沈安然，他不爱你！”你为何不肯跟我走？

“嗯，即使他不爱我。”

言语间笑意不减。

顾斯年再也忍受不住了，转身离开，一步一回头，语调悲戚声声唤：“沈安然，沈安然……”

她目送他离去，笑中带泪，语调低沉：“既然已经错了，又何必在人生的末路来一场幡然醒悟？”

七天后，封云霆在商场陪沈安宁挑选结婚用的东西，忽而接到副官的电话。

“监狱发生暴动，沈安然在那场暴动中被人误伤，一尸两命。”

封云霆神情淡漠：“知道了。”说完，按掉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