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闷闷的,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像是要把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似的。
沈安然紧紧地捂着嘴,身子剧烈地摇晃着。
等到咳嗽过去的时候,指缝间湿淋淋的,带着一股腥甜的血腥味。
这大半个月来,咳嗽的时候越来越多了,这副破败的身体只怕撑不了多久了。死了也好,就不用再拖累顾斯年了。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额头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尽管她看不见,但还是习惯性地睁开眼:“顾斯年?”
没人回答她。
沈安然又喊了他几声,还是没人应。
她这才惊觉原来她听不见了。
七年前她抱着必死的决心扑向那把刀子,没想到人没死成,还诱发了白血病。
最初是出现失明的症状,到现在,竟然还失聪了。
自从失明后,她对时间的概念已经变得模糊。但眼下,倒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这天,沈安然不停地咳嗽着,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团火烧着,喉咙里弥漫着一股腥甜的味道。
剧烈的疼痛一阵一阵的传来,她知道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顾斯年,把我的素描本拿过来给我……”
这是她的宝贝,是她在无数个寂寞的日子里用来打发时间的,里面的内容就连顾斯年也没见过。
当她伸手从他手里接过素描本的时候,浑身一颤,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盯着前方,为何会觉得这双手像是封云霆的手呢?
“顾斯年……”
“我想回家看上一眼……你带我回、回家……”
“也算是完成我一个心愿……”
“咳咳……”
“算了,还是不要回了……”
说几句话就咳嗽好一阵,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翻滚着,五脏六腑咳得痛极了。
“我怕他知道我活着……我怕他……”
“所以,不回了……”
他隔着椅背抱着她,将头埋在她脖颈,温热的眼泪打湿了她的秀发。
“我死后,将我火化,骨灰洒在槐树下……”
“我不想投胎……不想渡轮回……咳咳……我想守着他们……守着……”
抱着她的那具身体抖动得十分厉害,她知道他很难过。
她想开口说几句安慰他的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就连一句简短的话也说不出来。
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她的孩子,孩子都成型了,而她却想抹杀他的存在,以至于孩子早产出生,受了不少的苦。
好累,眼睛睁不开了,想睡觉。
沈安然闭上眼睛,耳边隐隐传来惨烈的哭声,她觉得奇怪,她明明听不见啊,为何觉得这声音好似封云霆?
若她死了,他会为她哭?
只怕他只会冷笑着说一句:死了就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每每想到他,这颗心还是止不住的疼。
她这辈子还真是爱惨了他,好在这一生要结束了,爱与恨都结束了。
倦意袭来,双手无力地垂着,被她视若珍宝的素描本也掉在地上,里面有花蝶虫鱼有飞禽鸟兽,也有人物画像。
唯有封云霆的画像反复地出现。
唯有这个名字反复被提及。